沉默片刻,斯塔克缓缓开口,“贾维斯?”
“是的,先生。”
“你觉得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应该是什麽样子的?”
“大部分十七岁的女孩子都处於高中学习生活之中。”
“那麽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会是什麽样的呢?”
“各种各样都有,很难一言蔽之。先生,今天的您有些多愁善感,也许是经历过劫持事件之後出现了心理不适,需要我为您联系纽约最知名的心理医生吗?”
“不用了,谢谢。”
“不用客气先生,很高兴为您服务。”
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只剩下几点稀疏的星光。皎洁清冷的月色轻柔地从倾洒进来,落在洁白的床单上。单薄的病床周遭,包围着无数个价格昂贵的珍惜医学设备,无数个机器同时运作着,不知道同时间有多少美金在同时从斯塔克的账户上消失。最好的设备,最好的医生,最妥善的照顾,一声令下,全部都为她准备好了。
病房里面很安静,安静得只剩下这些机器不断运转的声音。各种不断跳跃的数据和心跳波动,都显示着床榻之上的那位苍白如纸的少女,依旧是苍白的鲜活着,并没有死去。所有的器械将病床之上的少女团团包围,显得她愈发的消瘦和纤细。
月色之下,她手腕上的皮肤白皙得将近透明,透着一点病态。她和床单比起来,苍白得不遑多让。纤细的手置於床单之上,连着针管和点滴。她的血管发青,非常清晰,仿佛一不小心碰一下,就会断掉,单薄得可怕。
一片无边的黑暗之中,一点微弱的萤光亮起,泛着悠远又朦胧的蓝,逐渐清晰。由於身体状态处於临界点,为了维持最基本的生命迹象,所以抽离了所有能调动的能量,触觉、听觉、视觉全部关闭,意识堕入黑暗,不过是为了温养和维护最重要的东西。现在,休息的时间足够了,身体也受到了来自外部的良好的照顾,营养补充起来,能量也逐渐汇聚,莉莉安清醒的时间已经算快的了。
只是一直等待的人,这段时间就显得极端漫长,好像没有尽头。
纤细的手指微微颤动一下。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连带着整个人都逐渐鲜活了起来,仿佛按下了重启似的,一切感官渐渐恢复了运转。
就在这一瞬间,连接着她身体的其他机器,上面所显示的关於她生命迹象的数值,发生了大幅度的变动。不断地上下跳跃着,要是让那些医护人员看到,肯定是要大跌眼镜的,因为根本就没有一具人类的身体可以承受这样剧烈的变化,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主动自身修复到这种可怕的程度。数值起起落落,曲线大幅度的跳跃着。一下子跃到高出,下一秒又跌到了零点,然後逐渐稳定下来,回落到了一个比较正常的数值,不再产生那麽大的变动,仿佛刚才所有的一切的,都只是一场可怕的错觉。
红光乍现,警报瞬间发送出去,深夜惊动了无数人。刹那间,在不远处的办公室,许多人急匆匆地披上外衣,没有丝毫停顿地朝着她所在的病房赶过来,神色匆匆。
躺在病床之上的少女睫毛一颤,像是折翼的蝴蝶一般,缓缓地张开了。目光直视着雪白的天花板,还没有聚焦,片刻之後,才缓缓恢复了神采,好像被注入了灵魂一般。
感觉自己睡了很久。
她感觉到房中只有她一个人,方才缓缓地撑着身子坐起身来。莉莉安觉得身体有些干涩和难以控制,像是很久没有动弹过一样,还和她的意识隔着一层薄膜。
完全陌生的环境。
莉莉安左看右看,目光所及之处净是雪白,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很明显的刺鼻味道,让她的意识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她现在已经被打理干净了。
莉莉安看着自己的衣着,打量着周遭的环境,带着淡淡的警惕和防备。
各种大型的机器在身边运转,让她非常没有安全感。
她非常不喜欢机器,那段在十戒帮中生活的日子,只让她见证了它们的可怕。监控器是监视、囚禁自由,枪支是杀戮、剥夺生命。这堆用钢铁包裹着的、用电线连接起来的、通了电源才可以正常运转的器械,在莉莉安看来是非常可怕的东西,她并不知道它们为什麽被创造出来,她觉得它们的存在没有丝毫意义,只是威胁。
坐在它们中间总有一种无端的□□感。并不是衣服被扒光的那种□□,而是从内到外的、方方面面、角角落落的彻彻底底的无所遁形,这比任何的跟踪和透视魔法,都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她的头发很长,坐起身来发尾也会摩挲到床榻之上。发色中的红已经显露出来了,落在她的身上,把她浑身的白映得愈发的白,不论是衣服,还是脸色,简直不像一个正常的人类。
莉莉安抬起手,像是打量着什麽稀罕物件一样地看着那正插在自己血管上的针头,再顺着输液管看到那正一点一点往下滴的点滴。
她不知道这个插在她身体之中的东西,是什麽。
顺着输液管看过去,只看到一袋透明的液体,逐渐滴落下来,顺着管道传输到她身体里面。
这是什麽,她不知道。
她自己的身体上,脑袋上,全都是这种她看不懂的东西。
她不需要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