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见她如此,也只好埋首在她长发中,闭目沉沉睡去。
语琴端着药回来的时候,只看见一对熟睡的恋人。她只好苦笑着放下药碗,帮她俩盖好毯子。
语琴再次走出总督大人卧室的时候,却发现奥拉正坐在门外墙角处。大夫不禁纳闷,可能自己刚才来去之时太过心急,居然一直没发现这孩子?
语琴背着手,轻轻巧巧地也坐到了奥拉的身边,笑问道:“为什么坐在这儿?不进去看看总督大人吗?”
奥拉皱着眉头,说道:“她也在。”
语琴有点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奥拉继续说道:“我还是恨她。”
语琴叹了口气:“你当然有资格恨她。”
奥拉冷笑了一声,以一种与她年龄极不相称的语调说道:“可是凉冰大人不允许我恨她,不是吗?”
语琴摇摇头:“凉冰从未要求你不恨蔷薇。无论是爱还是恨,都自心而发,任何人都无法勉强。凉冰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有朝一日,当你因为背负着仇恨而感到疲倦的时候,可以有一个说服自己放下的理由。如果你依然坚持要恨蔷薇,甚至杀死蔷薇,总督大人都不会用任何手段阻止你。”
奥拉说道:“但那也就等于逼着凉冰大人去死,对吗?她根本不惜一死,却是为了一个完全不值得的人!”
奥拉遥遥地望了一眼房中,说道:“如果她永远不再伤害我的亲人,我愿意不去向她讨回血债。但是,”少女的声音变得阴冷而充满愤恨“我就是不服!我就是不服!她是个布匿人,是杀死我父亲的敌人,我的亲人为什么要为了她死?即使这样,昨天你问她会不会再伤害凉冰大人的时候,她居然连一个肯定的回答都不肯说!我当时恨不得立刻就杀了她!”
语琴紧紧抿着嘴唇,沉默不语。孩子的话,如千钧重担,压在她头顶。
☆、愣种
“有必要把我裹成这样吗?”凉冰笑着问道,但这丝毫无阻于蔷薇用厚实的埃及绒毯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决心和行动。
“现在是秋天了。”这就算是回答。显然是不可质疑也不可更改的。
等蔷薇完成了她的工作之后,总督大人只能露出脑袋,黑色长发让她因伤消瘦的脸庞看起来更加虚弱惨白。蔷薇抱着凉冰,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凉冰轻轻催促道:“好了。语琴不都说,只要多穿点,我可以去了吗?”
蔷薇皱着眉头:“你才醒过来两天。”
凉冰笑道:“谁叫我是西西里行省的总督呢?何况我只是去书房,又不是横渡地中海。”
蔷薇的眉结纹丝不动:“可你连路都还走不动。”
凉冰笑着把脑袋靠在战士的心口,说道:“所以要你抱我去。”
蔷薇还是做了一次最后挣扎:“不去,不行吗?叫你的部下,把公函送进来。”
凉冰笑着仰起头,“他们都是男人,凭什么进我们的房间里来?”
红色头发的战士不再出声了,她用修长结实的双臂稳稳抱起怀中的病人,疾步穿行在总督府漫长的走廊中。她想尽快到达书房,但是她不敢奔跑——凉冰胸口上那道又深又长的伤口,是依靠极细的丝线缝合在一处的。
语琴告诉她,那个地方会永远留下伤疤。
蔷薇光着脚踩进了书房铺满白色织花地毯的砖地上,慢慢坐上了书桌后那张华丽宽大却又冷又硬的椅子。
“蔷薇,”罗马女人妩媚的嗓音里盛满了浓情蜜意“把我的手从毯子里放出来,好吗?我得用它们来签字。”
蔷薇便依言而行。可是刚稍稍揭开毯子,凉冰白皙的双臂立刻缠上了她的颈项,这让一直在凉冰耳边回响着的心跳声,变得明显急促了起来。
一边深呼吸,蔷薇一边把桌上的羊皮卷轴放在凉冰的怀中。随后拿起书桌上金制的鹅管笔,轻声说道:“别闹了,早点签完,我们回去。”
凉冰笑问道:“回去就可以这么闹了?”
蔷薇眉结紧锁,瞪着凉冰不说话。
凉冰只好乖乖把手放下,接过了蔷薇手中的笔。慢慢展开卷轴,签下自己的姓名。好在大部分文件,阿托都已经为自己批阅过。
凉冰低着头,笔尖在她手中漫不经心地滑行,流淌出的红色墨水,让蔷薇想起了一些并不愉快的往事。这些记忆带给她的恐惧感,让她不自禁地收拢双臂,使得凉冰紧紧地倚靠在她的怀中。
凉冰顺势让自己的耳朵紧紧地贴在蔷薇的心口,说道:“我今天之所以必须到书房来,是因为有一件事,最好在这里告诉你。”
蔷薇不大高兴:“那我情愿你还是在卧室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