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吉扛着脏兮兮的旅行包走出拘留所,被等在门口的杜骢拦住去路。他看着眼前这个面生硬汉,戒备的往后退了一步。
“我是浦江区刑侦支队的杜骢,请你走一趟。”杜骢也不知道楚司淼为什么突然要见这个有多次治安拘留处理案底的人,口气有些不善的自报家门。
“浦江分局?我好像和你们没有瓜葛吧。”孙吉一听对方不是市局的人,紧绷的神经这才稍微放松了些。
“去了你就知道了。”杜骢拉开警车后车门,还是维持着基本礼貌,没有推搡。
孙吉一路猜测着到了浦江分局,很快被带进了一间会客室。
片刻后,一个身着黑衣的高个子男人带着一个书生气的小年轻走了进来。
楚司淼不着痕迹的打量孙吉一眼,客气的伸出右手,“你好,我叫楚司淼。”
孙吉没有去握楚司淼的手,而是将怀里的旅行袋抱的紧紧的。他怔怔的观察着面前这个长相十分英俊的男人,突然噗通一声双膝跪地。
“冤枉,冤枉啊!”孙吉失声喊着,拨开楚司淼要拉他的手,重重的磕头。
他以为他的冤情一辈子都无法申诉了,谁想天无绝人之路让他遇到了大名鼎鼎的“公安部特聘专家”,他又有希望了。
“快起来,快起来。”楚司淼也没料到孙吉会这么激动,赶紧将他搀起来,又叫权北故去倒杯水。
孙吉坐下喝了几口水,这才稍微平复了情绪,请求道,“我儿子死的真冤枉,你们一定要为他伸冤。”
楚司淼接过权北故递来的卷宗,将语速稍微放慢,“你以前是静北区五羊派出所巡逻组长,2001年以个人身体原因辞职。”
“我不是自愿辞职的,是被逼的。”孙吉重重的放下水杯,愤恨的说。
楚司淼看着面前这位苍老的前警员,淡淡的问,“威胁你的人是汤新国?”
“对,就是他!别人都怕他,我偏偏不怕!我要为我儿子伸冤!”孙吉挺直腰板,中气十足的说。
楚司淼微微颔首,示意权北故可以开始记录了。
“老孙,请你尽量详细的讲一遍事情经过。”楚司淼又给孙吉倒了杯水。
“哎……”孙吉沉重的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儿子从小就乖,他妈身体不好,他小时候就经常跟我到所里去。他也不闹事,又听话,所里的人都很喜欢他。”
“那天上头来人检查工作,我下班就有晚了一点。哪成想去学校接他的时候,老师告诉我他放学后和同学打起来了,还挂彩进了医院。”
孙吉说着,哽咽的抽泣一声,“去的时候我还在想,小孩子打架能有多严重,是不是?结果我一进医院就傻啦,我儿子的眼睛没了,被别人戳瞎了!我儿子当时才8岁啊,以后可怎么活呀!”
孙吉越说越激动,浑身气的发抖,两行老泪流了下来。
楚司淼将纸巾盒递给他,等他宣泄一会儿后,才接着问,“当时你们是私了的?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我自己就是警察难道不懂吗?!”孙吉愤怒的攥紧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那小子是汤新国的儿子,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他还是有中央的人给他保驾护航。”
“我儿子受伤当天晚上,汤新国就上门来要求私了,还给我塞钱。我当然不干,那小子应该关进少管所,不然将来长大了要害更多的人。”
孙吉说到这里,深深的吸了口气,又沉吟良久后,才缓缓的说,“后来的事儿,你们都知道了。我辞职了,但不是因为干得不好,是我待不下去了。所里从上到下都排挤我,有任务不派,没事就鸡蛋里挑骨头。扣工资写检讨更是家常便饭,真的不给人活路……”
“说说你儿子的情况。”楚司淼耐心听完他的叙述,才又发问。
孙吉又是一声叹息,把头埋了下去,“我是个没本事的爸,儿子受伤后没能给他讨回公道。孩子看不见啦,整个人都变了。他跟我说不读书了,天天就关在屋子里。”
说着,孙吉颤抖的拉开旅行包拉链,将一叠厚厚的资料拿出来,“这都是我儿子的病例,抑郁症折磨得他吃不下睡不着。我们为了给他看病到处筹钱,只要是有活儿干的地方我都去。可是,治了这么多年都不见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