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明白自己此刻要些什么?
安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傻傻的发呆,直到枝枝领着两个丫头提热水进来,丫头们进内屋伺候也没顾着行礼。
枝枝走过去,看他一动不动的,脸上还极其沉重,她小声问道,“老爷,夫人在里面沐浴,您要不要一起?”
这个提议,实在是只有枝枝才敢说。
她脸不红心不跳,却不想肖沣百脸一下子红了,在她的面前,她尴尬的忙抽自己嘴巴,“都怪奴才多嘴,老爷莫要见怪!”
肖沣百半天没说话,看枝枝也是好心,他摆摆手,“无事,我在这里等夫人便可!”
枝枝讪讪地走开,这…这夫妻洗个鸳鸯浴没啥吧?
里屋的丫头们正想询问是否还要加水,裴玉欢就已经站了起来,背影光洁,长发粘在身上,这生了两个孩子的身材还是如此这般玲珑有致,也只有保养的好才这样。
目的达到了,也就不必再洗下去了,她向来不喜欢在木桶里洗澡。
上一世,曾发生了甚多让她不堪回首的腌臜事。
曾是肖千冷的结发妻,入府三年从未有过真正的欢愉,哪怕片刻也没有。可她还是屈辱的认准了肖千冷,即使他禽兽不如,初次是在水中将她的身子要了。
那般粗鲁蛮横,毫无章法可言。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旧事,是上辈子的事情,她却记得深深切切,不想去想却也不敢忘。
如果不是有必要让肖沣百看清原身的印记,她是不会再这般在桶内沐浴的。
裴玉欢永远忘记不掉新婚夜当天她被丫头们强行脱去鲜红的喜服,领她到满是花瓣的木桶边,让她进去。
掌事的丫鬟冷漠不多说话,她身边的陪嫁丫鬟也被领走了。
她一开始只当是肖府的规矩也听话,褪去衣物不剩所有的在木桶里泡下,泡了许久,水慢慢变了冷,丫头们仍然不让她出来,她几乎冻得肌肤发白,好在正值秋季,她还能承受温度。
后来丫头们换过水,她以为便可以起身了,不想穿着红色喜服的肖千冷进来了,他嘴里满是酒气,像是喝的极多,他一把抓起旁边的丫头,口中嚷嚷着,“滚!”
裴玉欢见过很多次自家爹爹裴文峰也是这么长期性的喝酒,然后发脾气。
她端坐在桶内,看着眼前的红衣男子,他高大的身躯,一张脸明朗俊俏,即使是冷漠的神情看她,也在那一眼之中看到了千万年。
这是和他拜过堂成过亲的人,也是她以后安身立命的如意郎君。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使此时的肖千冷比她大上个八岁,她也听了娘亲的话,义不容辞的嫁到了肖家。
才不过十五岁的裴玉欢,正以为自己嫁的的是好相貌的如意郎君,却不想就这第一眼之后,是噩梦的开始。
她等着肖千冷开口叫她娘子,他才好叫他相公。
却不想他似乎不大高兴,“你怎么还在这里?”
裴玉欢才明白这水是为他准备的,丫头们没告诉她,也没给她穿衣。
她缓慢的站起来,肖千冷却已经走到她身边。
他半弯着腰,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在她的湿头发上轻柔的抚摸着。
她这会儿才觉得紧张,早上涂上的胭脂水粉,是不是全都洗去了?她此刻好不好看?
而后肖千冷又毫无温柔的一手将她的下巴挑起,正好对上她的眼睛。
他一双眼漆黑如墨,半眯着将她细细看着。
近距离的肖千冷当真是个绝美的人,鼻梁高挺像锋,他嘴角忽然落下,神情突然变的凌厉,短短的四个字,既冰冷又冷漠,“你不是她!”
虽然是听的不算清晰的四个字,可却比冰刺还要毒,就这样扎进裴玉欢的心里,她看着夫君已经站起身来,背对着她的身影写满了落寞,口气是失望,嘴里念念道,她只听到什么“黄儿、黄儿”。
嫁到肖家本就是为了光复裴家曾经的荣耀,她轻轻的咬住嘴唇,她不管是黄儿还是紫儿的,她要的是这个人能帮她将裴家失去的都夺回来。
她从桶里腾地站了起来,那一瞬间拥有莫大的勇气。
也正是这份勇气让她这一生都活在痛苦之中,因为接下来才是深渊的起点,她还学不会如何勾引男人,却尽到了最大的努力。
“哗啦——”一声,她的身子带着水花四溅,还颤抖的肌肤滴着水,全然袒露出桶外,左肩膀上粘着的花瓣,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如此低贱卑微的话,“我可以代替她!”
没有一个女人愿意代替丈夫的心上人,也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自己的丈夫有别的心上人。
可她裴玉欢再不愿意也要愿意,她身后牵动的是裴家的兴荣,她伸手想将左肩膀上的花瓣拿掉,却不想肖千冷已经过来身边,凝视着那朵花,随后捻起来,将它放到右边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