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她收到了闫先生的回复。
【这个问题现在在学界仍然存有争议,但是主流学者认为需要修复的古籍原件是指古籍修复时的现有状态,不是指古籍产生时的初始状态。】
【为什么不能整旧如初,是因为既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就可能性来讲,我们并不了解古籍的初始状态,就不存在修复后与之相同或最大程度地近似的可能;就必要性来讲,即使修复后与初始状态一致,还是与古籍现有状态冲突。】
【改装后的古籍才是现有状态,而且因为改装距今已经年代久远,已经具有文物价值,成为研究古籍版本的重要凭证,因此对于前人改装过的装帧形式应予以保留。】
【建议保持包背装无线订的装帧形式。】
看完之后晏真感觉自己豁然开朗,恭谨地向闫先生回邮件道了谢。虽说古籍修复中要求每一步都是可逆的,每一步都是可以被恢复的,但是真的要重头来过也十分费时,而且说不定会对古籍造成修复性的损坏。
*
天气越来越凉。
S市靠海,冬天又冷又湿,而且还没有集中供暖,过冬全靠一身正气。
晏真她们已经开始准备期末考试。
大三本身就课业十分繁重,加上还要抽时间出来对古籍进行修复,时常期末复习就得安排到凌晨。
一大早任绮霏起床,拉开窗帘,发现窗户上布了一层水汽,秋风萧瑟,寝室楼下的银杏树叶落了一地。
等她收拾好自己,发现晏真还没出来,敲了门也没人应之后,顿时有种不好预感。
晏真感觉自己浑身酸痛,火烧火燎,迷迷糊糊被任绮霏叫醒,才知道自己发烧了,耳温枪一量,39°。
任绮霏急了,立马打电话让班长帮她们请假,然后叫了车送晏真去S市人民医院。
这阵子刚好流感爆发,医院里全是感冒的病人,挂的号已经排到了八十多号。
口袋里的电话响了,晏真拿出来,迷迷糊糊地接起,嗓子有点哑:“喂?”
“你生病了?”那头顿了几秒,一道干净低沉的男声透过话筒传到她的耳朵里,“看医生了吗?”
“嗯,在医院里。”晏真有点恹恹的。
……
两人坐在候诊室里,晏真穿了一件米色的大衣,脸色有点红,可能是因为发烧,这会儿觉得有点冷,而且肌肉和骨头都在疼,有点坐不住,整个人都有气无力地靠在任绮霏身上。
半个小时后,司则赶到医院,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
任绮霏先看到的司则,用她后来对晏真的描述,就是人群之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画风跟别人不一样。
司则看了下,挂的号还要好久才能排到,走到旁边打了个电话。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了,司则侧过头来看了晏真一眼,拧了一下眉,又立马转过去,说了句:“上次你说的那件事,我答应。”随后挂了电话,走到晏真身边,微微俯身:“自己能走吗?我们去三楼。”
晏真点头,扶着任绮霏站起来。
三人坐电梯,电梯里也全是人,像挤春运的火车。
出了电梯,就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男医生从拐弯处大步流星急匆匆地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还在戴口罩,看到司则,他挥了下手,:“这边。”
走得近了,晏真才发现他很年轻,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带着笑意,瞳色很黑,与司则差不多高。
那医生带他们进了办公室,给晏真开了个验血常规的单子,让她先去做化验。采血室就在三楼,任绮霏陪着她过去。
等两人走后,男医生才拉下口罩,从办公桌后微微向前倾着身子,对司则杨了下眉,眼中闪着八卦的光芒,压低了声音:“诶,就是这个女生?你特地打电话把我叫来,就是为了看个感冒?我昨天晚上值班,才刚下班,看到我的黑眼圈了没?”
他把脸凑近司则:“看看看看。”
司则身体往后仰了一下,一只食指顶着他的额头,把他凑上来的脑袋推开:“郁城,能不能坐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