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里站了足足有将近一个小时,震惊得哭都哭不出来。
第二十三章桑德拉与博斯
博斯带着她从一栋褛前经过,奥林曾在这里租过一间屋。那是一座五层楼高的建筑,没有电梯,位于驾车路过都得锁好车门的城区。那些窗户,就像一只只紧闭的眼睛,对外面热浪袭人,死气沉沉的街道看也不看一眼。楼门口,到处是破注射器。就在这上面的一间屋子里,桑德拉想,在漫长的午后,奥林一定曾不紧不慢地在他那些笔记本上写呀写,一页接一页,一天又一天。&ldo;你觉得他回这里了?&rdo;
&ldo;不,&rdo;博斯说,&ldo;但我不知道奥林对这城市其他地区是否熟悉。他口袋里只有四十元钱。我怀疑他一辈子也没叫过出租。他乘坐的公交,可能会觉得走熟悉的线路比较可靠。&rdo;
&ldo;去哪儿的线路?&rdo;
&ldo;芬雷的货栈。&rdo;博斯说。
于是,他们沿着奥林过去上班经常走的公交线路前行。炎热的街道上,东一段西一段的交通凝结滞涉。雷雨将至,乌云压顶,天空一片阴沉。博斯驶下主干道进入一片单层厂房区时,已渐人暮色。厂房建筑前草地枯黄,了无生气,里面都是些小加工商和地区批发商。没谁看上去特别亨通发达的。
博斯将车开进边上一个加气站停车场。附着于停车场,有一个咖啡便餐店。桑德拉问道我们距离那货栈近吗?&rdo;
&ldo;够近了。&rdo;
博斯要了咖啡。餐馆‐‐桑德拉觉得如果不辱没了这一称谓的话‐‐有十来张小桌子,全都空的。窗台上全是灰;地板与墙壁交接的墙根,绿色的油地毡已开始剥落。不过还好,至少还有空调。&ldo;最好是吃点什么东西,&rdo;博斯说,&ldo;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待上一会儿。&rdo;她最后终于端了一个松饼和一杯咖啡到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边坐下。从那角度,她能看见外面街道。街道对面是一长溜没有门牌的建筑。房屋上方,是风雨欲来的天空。这其中一座房屋就是芬雷的货栈么?博斯摇摇头:&ldo;芬雷的货栈在前面,相隔两三栋较宽的楼房。但距之最近的车站就在街对面‐‐看见没?&rdo;
一块锈迹斑斑的公交车站牌系在一根电灯杆上,旁边一张水泥凳,上面满是不知何年何月的涂鸦。&ldo;看见了。&rdo;
&ldo;如果奥林乘坐公交车过来,一定在这里下车。&rdo;
&ldo;所以我们就一直坐这儿等他吗?&rdo;
&ldo;你就坐这里。我去附近转一圈,以免他先我们到了,虽然我对此表示怀疑。说老实话,我估计不到天黑他是不会来的。&rdo;
&ldo;你的依据是什么,直觉么?&rdo;
&ldo;你看完奥林的小说了吗?&rdo;
&ldo;没全部看完。还没。&rdo;
&ldo;带来了吗?&rdo;
&ldo;打印稿。在我包里。&rdo;
&ldo;干吗不把余下的看了呢,等我回来我们再讨论。&rdo;
博斯开车出去转悠的时候,桑德拉开始看小说余下部分。还几页就要看完时,博斯将车开回到停车场。他把车停放在餐馆的垃圾罐后面,从街上很难看见。要么是出于谨慎考虑,要么是疑神疑鬼,桑德拉心想。&ldo;有什么发现吗?&rdo;博斯刚一踏进门,桑德拉就问道。
&ldo;没。&rdo;他又要了一份咖啡和一个三明治。她听见博斯在问柜台后那个女的,&ldo;不介意我们在这里多坐一会儿吧?&rdo;
&ldo;爱坐多久都可以,&rdo;她说,&ldo;我们一般中午客人比较多。三点之后,主要都是买好就带走的过路客。请自便吧。只要你们不时买点东西就行啦。&rdo;
&ldo;不时给我们添点热咖啡,会有小费奉送哦。&rdo;
&ldo;我们服务台人员不让收小费。&rdo;
&ldo;我绝不说出去。&rdo;博斯说。
女子一笑。&ldo;看样子就要下雨了。待在室内真不错。&rdo;
雨下起来了,桑德拉看见,硕大的雨滴打在餐馆窗户上。不一会儿,雨水大片大片地冲刷而下,窗户玻璃被震得直颤。热气蒸腾的柏油停车场上,雨点溅得老高。潮湿的热空气从门缝下面渗进来。
博斯剥掉三明治上一层塑料包装膜。&ldo;奥林的小说看完了吗?&rdo;
&ldo;马上。&rdo;
&ldo;你明白我为什么觉得他会朝这里来了吧?&rdo;
她有些不确定地点了点头。&ldo;奥林‐‐或任何写这东西的人‐‐显然是了解芬雷家庭的一些事情。至于是否属实,那是另一个问题。&rdo;
&ldo;我更关心的不是属不属实,而是奥林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记得他跟艾丽尔说的么?&lso;就是今天晚上了。&rso;&rdo;
&ldo;他还有事没完成。或至少他觉得没完成。&rdo;
&ldo;对。他所不知道的是,芬雷和他的手下都处于高度警惕状态。货栈外围到处都停着私人保安车辆。&rdo;
&ldo;私人保安?啥,像布林克保安公司那种吗?&rdo;
&ldo;不,不是布林克保安公司那种。这些人不受法律约束,也不打广告。&rdo;
桑德拉身子一颤。她告诉自己是因为突然遭遇了潮湿空气。
屋外,倾盆暴雨中,一辆公交车驶进了站。排洪下水道被堵塞,雨水在四周汇集成一个水坑。汽车车轮碾过,三个候车的蓝领无辜地被溅了一身水。他们上了车。没人下来。汽车继续朝前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