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药要擦着筋脉穴道,你又不懂,怎么可以乱擦一起?”他摇头叹息,“我帮你敷药。”“嗯。”乖乖的应了声,狗儿从楚濯漓的膝头滚下,扑在床上,任棉巾大敞,将自己的身体全然的展露在先生的眼皮底下。金色的阳光撒在他的身上,仿佛穿透了那薄薄的肌肤,映出了青色的筋脉,还有星星点点密布的红痕,说不出的可怜。先生拿着药瓶,忽然皱了下眉头,目光猛然投向窗外,“狗儿,为什么开窗?”“我……”狗儿缩了下脑袋,这才想起开窗的原因,光着身体跳下床,蹦到桌边捧起糖,“刚刚有队伍迎亲,我看了下热闹,还……”楚濯漓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你有没有出门?有没有下去?有没有被人看到?”一连三句反问,脸上布满寒霜。狗儿哆嗦了下,谄媚的笑凝结在脸上,下面的话生生被先生冷然的表情吓了回去,不敢说话。他没说,不代表手中的东西没被楚濯漓看到。那些粘了些灰土的糖果落在他的眼底,激起了更多的愤怒。“我说过,叫你不要出门,你没听到吗?”手挥过,狗儿手中的糖飞到一旁,散落在桌角边,他手中的力量太大,带的狗儿一个踉跄摔向桌边,小小的脑袋冲着桌角直奔而去。狗儿闭着眼睛,等待着即将来临的痛楚。但是他撞到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白色的衣袍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他和桌子之间,将他抱在了怀里。狗儿从来没见过如此冷酷的先生,即便被他抱在怀里,还是情不自禁的瑟缩了下,这个动作让楚濯漓看着,抿紧了唇,眼中伤感之色愈浓。他抱着狗儿,走向床榻,手指抚过他的脸颊,轻轻的擦着,“对不起。”狗儿低垂着头,悄悄摇了摇,“是我不好,没听先生的话。我听他们说吃了喜糖可以沾喜气笑口常开,所以才去拿糖的。”留恋的看了眼地上的糖果,可惜全撒了,还都沾满了灰。一股大力将他搂紧,他听到先生的呼吸急促颤抖着,一下下的热气撒在他的耳边,带着几不可闻的抽气。先生是生他气了吧?狗儿想要抬头,却被先生的力量钳制在肩头,看不到先生的表情。熟悉的药香包裹着他,暖暖的。狗儿急切的开口,“先生,这次又是我不听话,你打我屁股吧,我不该贪玩的,不该去凑热闹的,都是狗儿的错,你不要抛下狗儿。”“没有,先生没怪你。”声音颤抖,他站起身走到桌边,拾起地上的糖,“狗儿想看先生笑?”狗儿默默的点点头,小小的声音嗫嚅着,“可是糖脏了。”“没事。”楚濯漓擦了擦糖上的灰,把糖纳入口中,狗儿看到先生的眼中还有残留未去的水光,笑容绽放。恍惚月下忽开的昙花,圣洁清高,无声的盛放,夺人呼吸。狗儿痴痴的望着先生的脸,张大了嘴忘记阖上。他就知道先生的笑美的无法形容,就是那红衣哥哥的笑,只怕也未必有先生的美,反正,他的先生是最漂亮的。“傻狗儿,你流口水了。”指腹擦过他的唇边,先生的眼角都扬了起来,“那狗儿能不能答应先生,这几日再不乱走了?”停了停,他又续上一句,“等出了关,大漠宽敞草原万里,可以放羊驰马,先生绝不管你,让你随便玩的开心。”大漠、草原、羊群、奔马……狗儿的脑中,没来由的浮现出一幕场景,绿草青青一望无际,羊儿如雪团,在地上撒欢,马匹踏着黄沙,身后斜阳余晖。“他日有机会,我带你去塞外,让你感受草长莺飞时跃马横枪的情怀,看看边关孤城长河落日。”一句话没来由的冲入心头,带着三分不羁,三分豪迈,三分醉意,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思。“啊……”他的手,抱上了头。他滚落先生的膝头,僵硬了身体,“不想、不想、不想就不会疼。”放空了思绪,脑袋果然不再疼。狗儿不敢再想,趴在床上平复着刚刚的疼痛,耳边依稀听到一句,“你有那么多忘不掉的人,为何独独不记得我?那么多印象深刻的事,为何却忘记了你对我说的话?”“什么?”狗儿迷糊着睁开眼睛,正望见先生的眼睛。那双眼睛里,蕴着苦涩,含着情深几许,定定的望着他。唇角勾了勾,“先生曾经有一位朋友,她从未说过我笑起来好看,也未说过喜欢我笑。”“她眼睛瞎了。”狗儿不屑的撇撇嘴,“先生的笑容最美,谁也比不上。”“是吗?”水灵灵的大眼眨了眨,狗儿坚定的点头,“当然。”“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比先生更美的人,就不会这么说了。”谁说他狗儿没见过比先生更美的人,今天那位红衣哥哥就比先生更漂亮,但是……但是没人能和先生比的。他正想说,忽然想起刚才先生的怒意,到了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这瞬间的迟疑,让楚濯漓唇边的涩味更浓,“或许,到时候你就会忘记先生了。”“不会,狗儿永远不会忘记先生。”看着先生的表情,狗儿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想也不想的伸手搂上先生的颈项,亲上他的唇边,“狗儿虽然蠢笨,但是不会忘记先生。”清玉指尖抚上唇边,楚濯漓望着眼前放大的笑容,“有此一吻,便负尽天下,楚濯漓也甘愿。”他将药膏仔细的擦上狗儿的身体,伸手在他后腰处戳了戳,狗儿扭着身体,咯咯笑着。他的后腰处有个小小的窝儿,一戳就痒,每逢先生心情大好的时候,就喜欢戳他这里逗弄他。“狗儿,我们现在启程好吗?”回答他的,除了点头,还是点头。收拾好一切,他带着狗儿下楼,为此他还特地给狗儿和自己一人带了一顶斗笠,美其名曰挡太阳。狗儿被先生牵着,蹦蹦跳跳的下楼,才转过一个弯角,他忽然停住了脚步,手指捂上唇,“先生,你看那姐姐……”下面的话,被先生的手捂进了嘴里。大堂中,一位女子端坐,紫衣垂在身侧,目光流转间自有魅惑之气氤氲,手指间把玩着一朵茉莉花,花朵似刚从枝头采摘,清香四溢犹带水汽。她的高贵,与这平凡的客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不敢靠近,大部分客人都远远的坐着,偷窥着那女子的绝色容颜。她把玩着手中的茉莉花,红唇微扬一缕笑,将小小的茉莉花带上了鬓边,明知他人偷窥,也没有任何不悦,淡然从容着。狗儿瞪直了眼睛,他记性虽然不好,可是这女子的脸太出色,出色到让他想忘也无法忘。这,分明是先生常看的那张画上女子的脸。作者有话要说:在半夜三点钟的时候,某狼终于赶出了今天的稿子,呜呜呜,人家早上还要大早起来出门,所以稿子丢在存稿箱里定时发给你们,我是好狼么?有奖励么?如果明天实在更不出,你们不会骂我了吧?~~~~(>_正文斗心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女子的容貌吸引,没有人注意楼梯的转角处的狗儿和先生。先生捂着狗儿的嘴,脚下悄然的退了两步,将两人的身形掩藏在拐角处之后,嘴角微微勾起,狗儿听到了一声冷冷的嗤笑从先生的口中发出,很轻。先生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望着那女子,意味深长。先生不说话,狗儿也不敢问,探头探脑好奇的观望。这个世界上,有聪明到见风使舵的人,也有笨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明明女子身上透着生人勿扰的气息,却还是有人忍不住的上前,或许,这就是色令智昏。一名江湖气息极浓的男子从店外踏了进来,紧身短打扮,一柄厚重的大刀扛在肩头,眼睛环顾了下四周,径直朝着女子的方向走了过去。“啪!”刀身重重的敲在桌上,沉重的让所有的人一震,似乎感觉到了这人身上匪霸的气势,大家纷纷埋首吃饭,再也不敢多看。“酒。”男人一挥手,店小二飞也似的放下酒,远远的躲开。从进门起,男人的眼神就一直停留在紫衣女子的脸上,细细的打量中带着一丝玩味淫邪的眼神,他也不说话,只是将目光从女子的脸上挪到胸上,再从胸眼神到腰间,舌尖缓缓舔过唇角,咂着嘴巴,似乎他品尝的并不是酒,而是面前的人。他慢慢斟着酒,眼睛就没从女子的身上移开过,大胆到近乎无礼,□裸的不带半点遮掩,那垂涎的神态,将所有的写在脸上。“这人怎么这样?”有人低声说着,对他粗鲁的行为表示不满。“啪!”大掌拍在桌面,桌上的杯碟猛跳了跳,男子的手敲着鬼头刀的刀背,“说什么呢,找死不是?”角落里,有人缩了缩脖子,叹了口气,放下几枚钱,无声的离去。男子的脸上露出了流气的笑,得瑟的翘起了腿,哼了哼,“还有谁看不顺眼的,趁早滚。”不少客人默默的起身,丢下钱,离开了店门。这样的人,任谁都能看出就是一方土匪,招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