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平山搂上云姬的腰,低低吻上她的香腮,“还有吗?”云姬摇着头,唇被牙齿咬的雪白,留下深深的印记,“他若是察觉我偷听到了这个秘密,又怎会容我活着?我哪还敢再听再问,只当是不知了。”她仓皇的抬起头望着过平山,“你千万莫要与他对上,民不与官斗。”过平山索性将云姬抱在腿上,连连笑着,“不会不会。”“那……”风琅琊轻轻开口,“他有没有和你提过,关于‘赏鉴山庄’那柄扇子的事?”云姬努力的想着,良久以后才开口,“他说,昔日他也有一柄同样的扇子献给了主上大人,还说这扇子,主上一定要得到。”终于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答案,只是这个答案,带来的更加艰难的任务。主上是谁,扇子藏在哪,看来一切都只能在关老爷子身上才能找到答案了。正文逼供关老爷子关德青,就算不晓得他的名头,提起关氏钱庄,也少有人不知道的。尤其是在“度郡”这个地方,跺脚地面抖三抖的人物。从钱庄到绸缎坊到酒肆,几乎没有他触角伸不到的地方,更有人说,郡中所有繁华的街道,几乎大半门面都属于关家所有。出入随从无数,身边护卫十余,关老爷子的身价是郡中第一人,关老爷子的排场也是郡中的第一人。锦衣玉食,前呼后拥,这样的人谁不羡慕,谁不妒忌?只可惜现在这人人羡慕妒忌的关老爷,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坐在树梢上,三丈余高的大树,在沉沉的夜色中看不到地面的情形,手臂粗的树枝,说承得住一个人的体重也承受得住,但是那慢慢下沉中咯吱咯吱的声音,让人全身汗毛倒竖。可怜的老爷子,僵硬如石雕,全身绷的紧紧。只有一件亵衣勉强裹体,被夜晚的凉风吹的簌簌响。两只手撑着身下的树枝,直勾勾的盯着脚下,张大了嘴巴,想叫,却又不敢叫。枝桠的分叉点上,一只大脚丫踩着,没心没肺的声音在关老爷子的耳边不住的回响,“别动别动,小心掉下去了,这里可是三丈高,掉下去就死定了,千万不能晃,不能晃……”越说,关老爷子抖的越厉害,人抖的厉害,树枝也抖的厉害,越晃越大。风琅琊靠着大树干,声音满是逗弄,“老爷子,稳着点啊,慌什么?”“是冷的吧。”关老爷子对面的树杈上,紫色的衣裙飘飘在树叶间,调侃着,“老爷子睡的早,你把人直接从被窝里捞出来,也不给披件外衣吗?”“哎呀,我忘记了。”风琅琊一拍大腿,“老爷子,我的衣服你将就将就吧?”才抬腿,树杈处传来树枝咔嚓咔嚓断裂的声音,关老爷子一抖,“你别过来!”大脚丫慢慢的缩了回去,“看到没,老爷子不怕冷,还热的流汗呢。”关德青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手紧紧的抓着树枝,不敢有半分动弹,“你们、你们……”树枝晃了下,他忽的又没了声音,只顾着稳住身体。“老爷子想问我们是什么人,还是想问我们要做什么?”风琅琊拔开酒塞子,悠然的饮尽一口,冲着单解衣扬起手腕,酒葫芦滴溜溜的飞了出去。伸掌,扣住,她轻松的仰首。“你们、要、多少银子?”关老爷子的脸在黑夜中显得分外惨白,满头银发散乱,打在他的半边脸颊上,他也不敢伸手抚一下,力持镇定的声音里,听得到惊惧的颤抖。“你给得起多少?”风琅琊的腿有意无意的伸着,在关老德青的目光中踏上一步。树叶飞舞着,簌簌响。“一百万两银子。”关老爷子的眼睛仿佛粘在了风琅琊的脚上,对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足以让他脸上干瘪的皮肤跳动,当那脚刚触及树枝时,“五百万,五百万两。”风琅琊没有说话,而是慢悠悠的踩下,随后加重了力道。“一千万两……”关老爷子犹如杀猪般的大喊,生怕风琅琊再靠近一步。风琅琊停下了脚步,关老爷子刚刚喘上一口气,睁着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奈何年纪大,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除了对方那双眼,明亮如星辰的眼,他什么也看不到。但是他能感觉到,对方步步紧逼中的气势,那种犹如阎罗勾魂的魄力。那眼中看似笑意背后的森冷,带着股嗜血的力量,别人纵使看不出,他行走九州数十载,怎么会看不出?“你银子倒是挺多的。”风琅琊冷冷一笑,“不知祖上是谁,能给你攒下这么多家业?”老爷子憋着气,甚至连大喘气都不敢,“小,小生意,慢、慢慢做大的。”“不是前朝宫中赏赐多?”风琅琊轻轻哼了声,老爷子身体再度晃了晃,差点从树梢上摔下去。“你到底是谁?”关老爷狼狈的表情下,恐惧的眼睛暴露了所有心思。“关维泰昔日在宫中皇恩荣宠,虽是末世,倒也不妨碍他积累下一笔丰厚的财物,破城那日,他带着皇上给他的‘芙蓉扇’和积攒的财宝趁乱出城,在老家建宅买地,收养了族家的孩子,就是关老爷子你,对不对?”风琅琊的声音慢悠悠的,眼神却犀利,在夜色中透着逼人的锋芒。风琅琊轻飘飘的踩在枝头,没有震动,犹如羽毛似的拂过,但那提起落下的脚步,却仿佛踏在关老爷子的心上,一步步的靠近中,关老爷子下意识挪动着身体,想要远离眼前的男子。“如此看来,你的家底应该更厚实才对。”他蹲在关老爷子的面前,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不觉亲切,倒更像随时择人而噬的野兽。关老爷子想要拉开与眼前人的距离,身体倾斜着,竟忘了此刻自己身处的位置,眼前人的威胁,竟然大过了一切。“一千二百万两是我可以立即拿出来的数量,再多,钱庄也提不出了。”关老爷子躲闪着风琅琊的目光,那双眼太亮,也太有侵略性了。“我不要银子。我既能点出你的来历,你又何必对我装傻?”风琅琊摇了摇手指,森森的开口,“我要‘芙蓉扇’。”当那三个字出口的时候,关老爷子没有几两肉的脸上,褶子抽动了几下,是无法控制的紧张。老爷子这么多年生意场中打滚,讨价还价已成了习惯,无论身在何处,一句话出了口,“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是么?”风琅琊的身体一沉,重量让树枝再也无法承受,卡啦啦的断裂。“我喜欢一口价,既然你不知道,留着也没用了。”他纵回树杈间,冷冷的看着树枝断开,沉下。“啊……”关德青的眼中写满了不敢置信,“我知……”话还没有全部出口,就成了凄厉的惨叫,干瘦的身体伴随着树枝的断落,朝着地上坠去。声音,划破长空,犹如流星陨去,悲壮撕裂。“救……命……啊……救救……我……啊……”关老爷手脚在空中挥舞着,惨嚎一声接一声。“别叫了,这又不是万丈悬崖,能喊这么多字还不落地。”幽幽的女声,鬼魅似的,飘荡在他的头顶。关老爷子茫然的抬头,这才发现头顶上方,一根雪白的手指勾着他的衣领,将他凌空挂着。老爷子一生,被人抱过,被人背过,被人扛过,被人抬过,就是没被人挂过,好大一枚活生生的祈晴老头真人偶啊。而他的面前,风琅琊鬼魅般的身影闪出,手抬在他的面前,手中一尾碧绿的小蛇在指间游走,红色的信子吞吐着,发出嘶嘶的声音。那柔软的身体,顺着风琅琊手指的方向,一寸寸的贴向关老爷子,木然的黑色眼睛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风琅琊并没有继续那个问题,而是轻柔的抚摸着手中的小蛇,“这是竹叶青,虽然不是立发身死的毒,但是足以让你痛苦上一个时辰,再全身麻木呼吸困难,全身抽搐而亡。”“我说……”关老爷子艰难的躲闪着,声音从喉咙口逸出。“我不想听了。”风琅琊邪恶的笑容无限放大,手中的蛇贴上关老爷子的脸。蛇首在关老爷子的颈项上慢慢移动,蛇尾圈绕着老爷子的脖子,分叉的信子就在关德青的面前不到一根指尖的距离。“我说……”关老爷子扯着嗓子,想要躲闪蛇吻。“我不用你说。”风琅琊笑里藏着冰冷。“我求求你让我说……”“别说别说,我不想听。”什么时候,对话已经成了这样?单解衣半坐在树梢上,背后靠着树干,曲着的腿上,紫色的裙子滑下,露出一截雪白的大腿,手中酒葫芦不知不觉已见了底,“你要莫测到什么时候,赶紧解决吧。”“好。”风琅琊龇牙一笑,“立即解决他。”解决他……这几个字听在关老爷子的耳朵里不啻于晴天霹雳,尤其是风琅琊那嗜血中带着兴奋的眼神。“王爷,清静王。”他只说了这么几个字,一股暖流从双腿中涌出,滴滴答答的顺着库管往下滑,湿濡了一片。单解衣的手停了,风琅琊的手也停了。“‘芙蓉扇’在清静王那?”风琅琊冷冷的追问,声音硬的如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