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丫头把碗筷收拾啦,俺跟他往炕上一坐,俺把自己家的烟叶拿出来,给他卷了一根,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他咳了几声,指着这烟对俺说,够劲,够劲。
让你见笑啦,这些都是积攒下来的,俺庄户人家除了到地里干活,一般没啥活动,男人爱抽烟,买上一条烟,烟瘾大的,一天能报销三盒子,赶上烟囱啦,俺呢,烟瘾也不小,也能吸上两盒,可一吸烟,俺的婆娘就骂俺,说俺迟早要自己个把自己抽死。
为了监督俺,把俺的烟都给收没啦,俺的烟瘾犯了,没法子,就自己买些烟丝子,卷上几根,过上点瘾,不过这烟丝子都是土烟,劲大的很,根本抽不上两根,你就被呛的咳嗽,俺一直拿这接济,老哥你要是不习惯,俺抽屉还留了两盒好烟,俺去给你取。
他摆摆手,对俺说,大兄弟,我是南方人,我那儿就种烟叶子,上好的烟叶都不在市场上卖,这烟没啥好不好,你看啥中华的,包括那些外国烟,不都一样吗,这玩意抽多了,伤肺,我也是偶尔抽几只,现在岁数大了,身子骨不中用啦,不能跟你比,你抽你的,咱聊聊咱的。
啊,这行,俺给自己卷了一根,点上,也吸了一口,大兄弟,你们这人除了种地,还干点别的啥填补家用。
老哥,俺这人生来好享受,种地是一年忙几个月,大半年在家里呆着,年轻的都跑到打工去了,剩下的女人老头负责把地种上,那二年,地里头收成不行,卖不了多少钱,现在老了,国家照顾俺们,不仅取消了农业税,而且还给粮食补贴,种地才多起来,去年,俺村是大丰收,今年也行,都想多打粮食。
啊,不错,不错。
俺们谈了很多,都谈得不早啦,要不是人家秘书进来,催促,他站起身来,把鞋穿好,对俺说,黑蛋兄弟,我还会来的。
行行,俺把人送到村外,就见人家是坐高级轿车来的,俺对轿车是一窍不通,叫不出名来,俺看车子不见了,才扭过头回家。
丫头出了门,给俺留了纸条,今晚上在同学家,不回来了,有剩饭,热一热就能吃。
俺刚把碗端起来,门口进来一位,还没进屋子就扯开了嗓门。
黑蛋在家不。
谁。
俺。
啊,是三鬼呀。
黑蛋,走走,到俺家去,咱们哥几个闹两口。
俺晌午刚喝了酒,肚子还残存了,不想喝了,可三鬼非要请俺去,不去隔了他的面子,往后见了面不好看,没法子,俺硬着头皮去了三鬼家。
俺家是冷冷清清,可人家三鬼家却是高朋满座,都是村里的后生,还有几个外村人,也都见过面,只是叫不上名来。
三鬼让俺往桌上坐,给俺倒了满满一口杯。
他请俺喝酒,不会有事吧。
村里的能有啥大事,还不是芝麻蒜皮的小事。
桌上坐着十几个人,都把酒杯端起来,碰了一下,自己喝自己的。
酒喝了,三鬼媳妇从厨房端上几个菜来。
呀,桌上的菜很丰盛,要什么有什么。
黑蛋,俺三鬼敬你一杯。
三鬼,俺这几天身体不咋好,喝不了这么多。
黑蛋,村里人谁不知道你酒量可以,别耍娘娘腔,来俺这,就得喝好吃好。
三鬼一个劲地劝酒,桌子上,不怕倒酒,就怕劝酒,会劝酒的嘴皮子利索,让你一个劲地喝,俺喝来喝去就喝多了,俺喝的时候,听三鬼他们交谈,啊,是这么回事,三鬼呢在外面揽活啦,工程量不小,想把村里的后生组织起来,大家伙一起把活干好,打打铁匠铺的牌子,也给村子争点面子,可人是有,没有一个招呼的人,没有一个有威望的人当监工,活干不好,谁也对不起,三鬼想到了俺,俺懂点墨水,就这,才请俺的。
俺对三鬼说,俺回去寻思寻思,明天给你回话。
男子汉一个唾沫一个钉,绝对不会说话不算数。
从三鬼家出来,俺摇摇晃晃地往家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