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蛋来,咱娘儿俩说几句贴心话。
娘啊,您有甚话,就说吧,俺打小就没见过亲爹亲娘长甚样,结婚以后,就把您老当成俺的亲娘,世上哪有娘儿俩生分的,您老见俺有啥做的不对的地方,您尽管说,俺改。
黑蛋,其实男人和女人就跟脚底下穿得那双鞋子一样,合适不合适只有脚趾头知道,秀芹俺的闺女俺清楚着哩,从小就爱争强好胜,还光屁股的时候,就爱学那些小子们窜上窜下,一点女娃样都没有,嫁到你们赵家,就是赵家的媳妇,生是赵家的人,死是赵家的鬼,不管咋说,她冷不丁回了娘家,扔下家里头的活计跑回来,是她的不对,也是俺这个当娘的没有管教好,话又说回来,外面的风言风语,俺这把老骨头不在外面也能听上一耳朵,啥,你在外面有女人,有了又能咋,过日子还得过日子,男人花花,是上行下效,你没有爹妈,谁能教你咋做人啊,要是换个别人,早就掰了,你不要往心里去,秀芹都那么大了,还跟毛丫头一样,待她回来俺好好说。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丈母娘居然一个字也没有埋怨俺,这的确是俺的错,俺不该跟那俩女人有疙瘩,秀芹回娘家回的对,她不理俺,是俺自己给自己造孽啦。
黑蛋,娘的话就这些,你要是家里头有事,就忙自己的吧,要是没有,你就去城里头把秀芹接回来,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啊,俺应了一声,从她这屋出来,刚推出自行车来,打算回去。
俺那兄哥一个劲地对俺使眼色,啊,意思是让俺到他的屋里头一趟,这神秘叨叨的,不知道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俺放下车子,进了他的屋。
兄哥让俺坐在沙上,茶几上有烟,俺点上一支,吸了一口。
哥,有甚事吗。
黑蛋,你跟哥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别的女人啦。
没,那回事。
看你,俺知道你是老实人,从不说谎,脸上这么红,一定是有,有也没有啥的,俺劝你,还是早点断了那年头,现在的女人都不靠谱,跟你好好过日子的打着灯笼都难找,秀芹无论里里外外都是好手,远近各村各家你打听打听,谁不叫好呀,你娶了秀芹,你们走到一起,吵架打架是很正常的,别把别人想的那么坏,再说,你们两口子也不看看自己的岁数,都快土埋半截子的人,还闹出这样的事情,儿女们咋想,黑蛋,断了吧,咱可是泥腿子,配不上那些喝过墨水的妮儿。
兄哥这么劝,俺自然听了进去,要说这事情全部怨俺,根本不怪人家,是俺没有把握住,一时偏差,铸成大错。
看俺有了悔意,兄哥继续说,黑蛋,要不这样,你也别回去了,你不如也进城去吧,反正地里头也没有活计,秀勇在外面揽活,身边没有一个自己人,经常抱怨,你不如去他哪儿,一来人不能老呆在家里头,得到外面活动活动。
二来,跟秀芹在一起,你们两口子也怪不容易的,听哥的话没错。
俺能说啥,自然是同意了。
在几个姐妹里,要说困难得数俺家了,村里穷,家里破,没啥值钱东西,要不是俺早点下了海,开了小铺子,咋能供两学生上学。
可开小卖铺只能糊住嘴,要是有啥大作为,俺看没戏。
还是人家秀勇能耐大,一个人在外面闯荡,从小到大,混出个人样,在俺丈母娘的村子里,也是出了彩的人物,比如说,村里要唱戏,人家啪的一声,从皮包里一拿就是好几万,好一个阔,有钱,都说他是大老板,俺寻思了,秀勇从小就胆子大,你要是想混出个名堂,就得胆子大点,你要是胆子小,看看那几年,七八年召开十一届三中全会,宣布要改革开放,先开放了沿海特区,那时候人都整怕了,谁都不敢,害怕让人安一个投机倒把的罪名,可人家秀勇胆子大,一个人下了海,这么一网下去捞出不少的宝贝,一下子了,原先的那个秀勇,现在成了财大气粗的老板。
穿得不能同日而语,住得不能同日而语,吃的人家更不能同日而语,反正谁家闹饥荒,问他借钱,人家舍得往外借,根本不考虑,你还不还钱。
钱在人家眼里头,就跟一张纸而已,其实钱本来就是一张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