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新收了不少折子,都是些拖不得的内容,须得尽早批阅。
苏鸿宇这一批,直到药阁的小厮提醒他要换药才回过神,已经是傍晚了。
“来得怎么不是小芝?”苏鸿宇解下上身的衣物,露出手臂和腰间包扎整齐的绷带。
小厮不敢抬头乱看,捧着东西乖乖站在一边:“回教主大人,易芝公子和易阁主从下午回来就一直忙到现在,忙之前曾说,若是到时候两位大人腾不出手,就要小人代两位大人来为教主大人换药。”
苏鸿宇没太在意,抬起手臂方便小厮替他解开绷带,随后问道:“是这样啊,凌之那边换过了吗?”
“回教主大人,小人来时的路上听别人说景统领似乎是在药阁,别的就不知道了。”小厮快速擦干净伤口残留的痕迹,蘸了新的药膏均匀抹在伤处。
冰凉的触感让苏鸿宇不自觉一抖:“凌之去了药阁?去做什。。。。。。”
他忽然一愣。能让景凌之待在药阁,还能让易渊和易芝一忙就是一下午的事情,会是什么?
衡教高层的奸细与药阁无关,必定不是为了这个。
那剩下的。。。。。。
蛊!
纷杂的脑海中突然就一片空白,唯有这一个大字浮现其中。
苏鸿宇来这个世界只有月余,就已经深刻认识到内力对于习武之人的重要性。以他对景凌之的了解,这人怕不是比自己还要着急!
千万,千万别做什么傻事,景凌之!
他猛地站起来,小厮正涂药的手一抖,绿色的药膏立刻在雪白的里衣上晕开一片。
“教主大人恕罪!”眼看闯了祸,小厮“扑通”一声跌跪在地上,求饶道。
“恕你无罪,起来吧。”苏鸿宇拿起一边的毛巾胡乱在身上抹了几下,擦掉还没干透的药膏,将被弄脏的里衣三两下重新套回身上,把外套往身上一披,绕开以头抢地喊着“药还没上完”的小厮,一边系着衣带,一边大步流星往门外走。还没出门,就先急匆匆叫出今日值班的影三,语气强硬地命令道:“带我去药阁,我要找易渊。”
昔日的影五,如今的影三不知道统领干了什么竟然惹得主上大怒,带着主上一路飞檐走壁,最后落在药阁一间房外。
一声不知所谓的噪音骤然传出,影三没什么反应,苏鸿宇一下子没防备,被丹田突起的痛激得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影三身上,只来得及偏过头,一口血喷出,嘴里一股血腥味立刻弥漫开来。
“主上!”影三小声惊呼,一手撑起苏鸿宇压过来的重量,另一只手飞速拔出腰间短剑握在手里。
苏鸿宇忍下一阵一阵直冲脊梁骨的尖锐的疼,推开影三的手,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从牙缝里断断续续挤出几个字:“让。。。声。。。声音、停。。。停下。”
影三运起轻功腾空而起,攀附在屋檐下,顺着一道狭小的口子翻进屋里,很快锁定吹笛的易芝,轻轻落在他身后,快速出手点了几个穴位。
笛声戛然而止。
易渊这时才惊觉有人闯了进来,碍于易芝在对方手上不敢轻动,只是隐隐护在景凌之身前,喝到:“何人擅闯此地?”
影三躬身道:“属下影三,奉主上之命寻易阁主。”言罢,径自开了门,一下窜出去,伸手扶住将要倒下的苏鸿宇。
“。。。。。。鸿宇。。。。。。”易渊不太敢去看苏鸿宇难看的脸色,“你。。。。。。知道了?”
在他身后,景凌之再也控不住在经脉里四处乱撞的内力,猛地喷出一口血,身体一软,直接栽倒易渊身上,失去了意识。
“凌之!”苏鸿宇拼着全身气力几步走到榻前,伸手去探景凌之的鼻息,直到感受到微弱的气流打在指上,才松了一口气,紧挨着景凌之瘫在榻上。他仰躺着喘息几声,借影三的力重新坐起身,道:“易伯,您和凌之真是瞒得我好苦啊!”
“。。。。。。”易渊无言以对。
苏鸿宇也知道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翻到的苗疆曲谱有残缺,只记了曲子却没标效果。。。。。。”
行吧,这可真是景凌之的作风。知道没时间去苗疆重新调查,解蛊的事又拖不得,就索性以身相试。从来没有哪一刻,苏鸿宇这么清晰的认识到景凌之是一个影卫,果断决绝,为达目的不计代价,对人狠对自己更狠;也从来没有哪一刻,苏鸿宇这么恨景凌之是一个影卫,如此轻率就将自己的性命作为可以牺牲的筹码交换出去。
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景凌之沉稳可靠的背后,藏了多少腥风血雨,多到他早已不在乎生死。
你是不在乎,可我在乎!
苏鸿宇挥开影三支撑他肩膀的手,稳稳站起来,从易渊手中接过景凌之,为他散开高束的马尾,扶他平躺在榻上,抚过他因痛楚而苍白的脸,用袖子擦去他额角渗出的冷汗,再抹去他嘴角残留的血,问:“还有多少没有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