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景象触目惊心,遍地都是尸体。有客栈住户的,有衙役的,还有东厂的……我在田敦艮房里,他们没想到房里除了田敦艮还有人,我便成了漏网之鱼。我蹲在墙角阴暗处,四下张望着。田敦艮站在楼下大厅的中央。东厂的人都汇集在一起,包围着他。而谢青此时被沈源死死捆着,扔在一边。谢青在骂沈源。两人斗着口舌,一来二去,沈源的目的也说明白了。田敦艮查案太狠了,线索顺藤摸瓜,很快就要把他揪出来了,可他不想暴露,就打算把罪名嫁祸给我,自己继续潜伏。可是,田敦艮信我。他已经走投无路,装不下去了。这样一来,和瑶娘夫妇里应外合。他们负责盯紧客栈的动向,而沈源就提前去和东厂的人集合。可笑啊,我知道所有的奸细,也知道他们行动的时间,可偏偏算漏了一点。狗急跳墙——他们提前动手了。“我们待你如亲兄弟,却换来这般下场。”田敦艮语气冰冷,“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你别用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看我。我要的,你们通通给不了!”沈源张狂地笑着,“我要权,要势。还有,我要窈娘……”“这些,你们给不了。可若我为东厂卖命,很快就都有了!”田敦艮嗤之以鼻地笑了。沈源眯着眼,扫视了一周,“窈娘呢?”“大人,你说的窈娘我们没找到。”东厂的属下胆战心惊地答复。沈源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是吗?”他把腰间的剑缓缓□□。“那要你何用。”一剑封喉。那人倒地,连呻‖吟都没有,就那么咽了气。我头皮一麻。“不是说很快就有了吗?人怎么跑了?”谢青轻蔑地嘲笑,“真是笑死我了。”田敦艮抹了把脸上的血,也勾了勾嘴角,只不过又咳了起来。我紧张地握紧了拳。“人跑了,天涯海角,我也可以找回来。”沈源这么说着,然后扫了一眼田敦艮,“让我猜猜,大哥你的那个小染,现在的尸体不知道躺在何处啊?”“整个客栈的人都被我屠尽了,不知你作何感想。”“你不是不让我动她吗?我偏要动,你不是说休怪你无情吗?”“那么,你现在要如何对付我呢?”沈源一步一步靠近田敦艮。田敦艮眸光一冷,握剑的手动了动,“不要过分自信。”“呵呵,是吗?”沈源笑了,拍了拍田敦艮的肩,“这场比拼很快就要结束了。”“我杀了你和谢青。再回去告诉皇上,你们是叛徒。他那么昏庸,东厂的大人再挑拨挑拨,你锦衣卫统领的职务不就是我的了?”“到时候,锦衣卫东厂就是一家。我,自然权势遮天。”“你以为你替东厂的人办了事,他们会留你活口?”田敦艮拨开沈源放在他肩上的手。“不要挣扎了,我不会信你这招的。”沈源面无表情。“不信便罢。”田敦艮淡然道。沈源拍拍手,转身,“既然你死不悔改,那我留你一命好了。”我吃了一惊。沈源莫非有毛病?怎么……“沈源,你想干什么!”谢青急了。“哎呀,是不是很吃惊?”沈源故作惊讶,“让我来猜猜,大哥啊,那个叶染给你的药,是不是不见了啊?”田敦艮抬头紧盯着沈源,“是你干的?”“是啊。”沈源承认的爽快,“所以说,我留你一命。我要看你,慢慢的被这肺病折磨致死。”是沈源偷的药……是他,他要害田敦艮。滔天的怒意在我心中翻腾。我从未有过这么气愤的时候。药我只有一份。都被沈源拿走了,他想折磨死田敦艮!我突然,好想,杀了他……我捡起尸体旁边的剑,慢慢站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我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一股灵力即将破茧而出,却好像被死死地压制住了。“大人,那边有人!”东厂的下属喊了起来。我提着剑,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沈源往我这里看来。“还没死?”他冷哼一声,随后撇头对旁边的下属道——“杀。”一个人冲了过来。我念了飞行术从他头顶掠过,直接飞向中央,落在沈源面前。田敦艮看着我,情绪不明。“本事挺大。”沈源依旧自信,勾了勾手,招呼其他属下过来。人群乌压压地正准备围过来。我摸出几张定身符,把他们定住。然后火神咒一念,四周起火,把他们全困在了火圈里。沈源慌了,惊恐地看着我。“药呢?”我朝他伸出手。他后退了好几步,举着剑指着我,“被我扔了。”“扔在哪儿?”我第一次觉得有人这么该死过。“客栈前面的溪里。”沈源突然笑了,“不过,那里水那么急,你肯定是找不到了。”“你这么急的要,是不是没有了啊?”“那就好啊。”“我就是要他生不如死,谁让他总是压我一头!”沈源的话一字一句的戳在我心尖上,把我剩下来的理智全部击溃。“小染……”田敦艮在喊我,可是我恍惚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我只觉得手已经不是自己的。泛着银光的剑刺入沈源的腹部,看见他的血沾满了衣袍,我居然没觉得恐怖,反而快意非凡。我把剑从沈源身体里抽出来,血顺着剑身流下。他倒在地上,匍匐着蜷缩。我举剑,又刺了下去。我好想笑,像是大仇得报的爽快。可是笑着笑着,我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我只是麻木地重复着动作。一剑一剑地刺下去,也不管血已经溅了我一脸。沈源终于没了动静,倒在地上,咽气了。我看着他满身血窟窿的样子,茫然地把剑扔了,冲出了客栈。田敦艮在不停地唤我,可我管不住自己的脚,不想停。作者有话要说:我想,我也疯了……☆、no63小田田再见我没有理田敦艮的呼唤,只是一口气奔到客栈的溪流前,想也不想就跳了进去。溪流不深,却也没过了我的腹部。一头扎进溪里,我疯了一样摸索着。拨着溪底的石块,此刻我只想找到那两个瓷瓶。入秋的溪水很凉很凉,我湿了个透,刺骨的寒意让我停不下来的颤抖。刹那间,阴云密布,大雨滂沱。像是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让我绝望到心生茫然。田敦艮追来了。他同我一样纵身跳进溪里,从背后紧紧抱住了我,阻止了我继续潜入水中的动作。“小染,可以了……”他把头靠在我的肩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人各有命,我已经很满足了。”“可是我不想让你死。”我说话时都在颤抖。我转身把头埋进他的怀中,在感受到他怀抱温暖的那一刻,我最后撑着的坚强崩溃了。“我想让你好好的,你知不知道?”“我只想让你好好的……”“都是我不好,我明明什么都知道,可是我还是害了你。”我脑子里混沌一片,只是不断重复着自己的歉意,好像陷入了一场梦魇,也不管田敦艮听不听得懂,只是一个人在那里喃喃自语。“你做的够好了,你没有错……”田敦艮把我抱的更紧。“听话,我们回去好不好?”我已经没有力气了,只是趴在田敦艮的身上,任他带着我向岸边走。突然,我的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心里隐隐期待着。我松开田敦艮,把头埋到水里看去,看见了那熟悉的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