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敌人阵营中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下自己可以耀武扬威返回西京了!所有的噩梦都随风消散。不用割让一寸土地,还可以在现有边界之外觊觎已久的土地上大张旗鼓建筑城堡。这简直是天上掉下金元宝!自己将成为拯救苍生社稷的大英雄。真想看看崔亮、朴良柔那班尸位素餐的宠臣们听到后是什么样的嘴脸。
徐熙恨不能插翅飞回去,可是萧恒德却要留他宴会饯行,那个神气活现的敌帅没好气说道:
“高丽既是礼仪之邦,岂有不知两国交锋,不斩来使的道理。就是谈判不成,也要以礼相送,何况今后高丽就是契丹藩属了。本帅代表朝廷,岂有不招待藩邦来使的。”
徐熙耐着性子好不容易吃完了饯行酒。临行前萧恒德对他说道:
”大军出动,劳师糜饷,但大人不和小人计较,不但不要你们赔偿军费,还要送你们国王见面礼。你带回去,告诉王治,尽快入朝进贡称臣,请求册封。”
徐熙一脸受宠若惊,忙不迭点头应诺。恒德心里觉得实在窝囊,可又无处发泄,想了想笑着问道:
“有一件事本帅不明,徐使在此,顺便请教。有人说高丽国王是开国国君王建的孙子同时又是他的外孙。本帅不信,高丽礼仪之邦,怎么可能有这种事。这是不是真的呢?”
徐熙脸上一红,半响道:“为人臣子,不敢问君父私事,徐熙不知。”
西京城外的大同江畔彩旗猎猎鼓乐齐鸣,国王王治接到了徐熙派人送来的消息,一大早就临江设酒亲自迎接。崔亮和朴良柔以及满朝文武都来了,从上到下每一个人都换上过年的新朝服,个个眉开眼笑喜气洋洋,但也有的心怀嫉妒强作笑脸。
这时已是二月河开,大同江上春水载着冰凌滚滚而下。北来的船头上徐熙满面春风昂首而立,他的身后还有好几条船,上面载着萧恒德奉命赠送的十首骆驼、百匹马、千头羊和五百疋绫罗绸缎。
王治上前一把抱住刚刚走下跳板的徐熙,道:
“爱卿真是高丽的救星,这是真的吗?快拿国书让孤看看。”
徐熙大哭而拜,取出国书双手递给王治,哽咽说道:
“臣不敢有辱使命。贼寇大营如龙潭虎穴,臣视死如归,令贼不敢蔑视。贼帅萧恒德要臣跪拜,遭臣严词拒绝;他又指责高丽三项大罪,被臣一一驳斥。贼寇理屈词穷,不得不答应撤兵。臣据理力争要求打通朝聘道路,贼寇不得不同意让出鸭江以北二百里土地让高丽修筑城池以保道路畅通。臣总算没有辜负王上的信任。”
王治接过国书,让人翻译,只见那上面大意写着:
高丽申诉,早愿以小事大,皆因道路中阻。拟准于鴨江以西创筑五城。安北府至鸭江东计二百八十里,勘行稳便田地酌量地里远近,三月初可下手,筑成早与回报。务要交通车马长开贡觐永奉朝廷。
王治看着听着,觉得像是在做梦,转身招呼崔亮、朴良柔来看,语无伦次说道: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反倒得了二百八十里土地!快快选派礼币使,检点厚礼,入朝觐见。从今年起就奉行契丹年号。徐爱卿,现在是契丹什么年了?”
“统和十二年(994年)。”
“好好好,高丽现在也是统和十二年了。”
崔亮看了国书道:
“王上,臣以为应该派使臣去开封,通报这里种种不得已的情由。”
王治泪眼婆娑地点头道:
“说得对,不能得罪开封。就请师相修书一封,要让赵官家知道咱们的苦衷。”
朴良柔心里一阵阵泛酸,想到:让徐熙小子捡了个大便宜。这哪里是他谈的结果,明明契丹朝廷此次虚张声势为的就是高丽臣服归顺,并没有土地要求。怪只怪自己惊慌失措迷住了眼睛,一时被那二十万大军吓昏了头。这下倒好,契丹、高丽两边都觉得捡了个大便宜,最得益的却是这个姓徐的。早知道自己就去了,哪里轮得到他。上前一步,做出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
“臣愿替陛下分忧,亲赴契丹做破冰使者。”
徐熙见他抢了这个本应属于自己的差事,心里骂道:当初像个缩头乌龟,这会儿忙着伸头了。向人磕头称臣用得着争先恐后吗。可是嘴里却不敢说,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