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议论是在同情您。”小厮劝道。
“同情?我不需要!”
今日画舫游湖,有个小舟掉头,透过飘起的帘子,遥遥地看见小舟里一对男女互解衣带的香艳场面。月宁现在回想起来,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我改主意了。”月宁下定了决心之后,面部表情重归平静,攥紧的拳也渐渐舒展开来。
“我们不找国师帮忙了?”小厮忐忑地问。
“国师一句话,让田二远离了这个狐狸精,也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狐狸精。我不拦着田二和狐狸精偷情了,她们尽管去外面偷,能生出孩子来跟我明争,算我输!”齐月宁略显疲惫的脸上写满了高傲和自信。
暴力
燕宁思忖。
“这不太对劲。二哥早就知道他是后来者,早就有不争不抢的淡然,早便有成就这对鸳鸯的心思,之前唯一担心的,只是尚书令看见他不受宠,会因为面子问题责怪他。”
“今天怎么就突然再也忍不下,萌生了害人的想法呢?梨清,你明天去帮我查一查,看看最近发生了什么。”
红花国师府里就有,之前李默给他介绍过。燕宁没有急着去拿,打算先把原由理清楚。而且即使是真的要帮二哥,也不能从国师府直接拿,得想个周全的办法把国师府的关系撇出去,不然日后查到国师府帮着齐家二公子宅斗,那可就丢脸丢到家了。
第二天午饭前,梨清就打探到了消息,原原本本地把昨日湖边闹剧讲给燕宁。
条理清晰,信息全面,客观描述不掺杂自己观点,详实刻画不偏倚任何一方,这要是女子,真真是做史官的好料。
“讲得好,不偏不倚。我听厨娘说,我刚来国师府的那阵,你可不是这么讲故事的。”燕宁在软榻上坐得潇潇洒洒。
梨清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自从见识到这位正夫大人的厉害,就都改了,每日谨小慎微,就怕他抓到哪个缘由,开始翻旧账。从春季到了初秋,正夫大人终于开始算账了。
“事实都是同一个事实,从不同的角度出发,就能讲出不同的故事。主子在上,小人不敢妄加言论,只是陈述事实,故事如何,还请主子评判。”梨清站着回了话,又觉得这样可能不太容易解决,撩起袍子跪了下来。
“至于春季那阵,是小人被猪油蒙了心,没能摆正主子的位置,就添油加醋地说了。您放心,小人再也不敢了。”边掂量,边解释。
“小人能改邪归正,还要归功于主子一身正气。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回话基本都要看主子脸色,主子不爱听的,就少说些;爱听的,就多说几遍,或者自己发挥一点。可是主子您正直廉洁,小人就不敢在您面前偷奸耍滑了,说到底,还是您教育的好。”马屁拍完,梨清出了一头汗。
“说完了?”
梨清犯难了。要逼他继续说,他也的确还能说。可是这么问,到底是希望他说完,还是没说完呢?
“暂时……说完了。”梨清用袖子吸了吸头上的汗,模棱两可地回答。
“我可怕吗?你这么怕我干什么?”
“没有没有,主子您威严与纯善并存,让下人们生畏却不害怕,小人出汗,是外面天热,跑的,跑出汗了。”梨清答得滴水不漏,顺带还吹了个彩虹屁。
“梨清啊,你这样,累吗?”
梨清的汗白擦了,听完这个难题,脑门又出了一层汗。正夫今天怎么了,怎么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都这么难?
难也得答,“为主子办事跑腿,是小人的光荣,小人不累。”
“你知道我不喜欢听这些。”燕宁紧跟着来了一句。
“你也知道我说的不是跑腿这件事。”
梨清听到这句,瞪大了眼睛,跪在地上垂着头,眼珠滴溜溜地转。呼吸急促了些,脑筋飞速旋转,斟酌如何回答。
“你累。每一句话说出口,都要先在脑子里转两圈,再刷上点蜜,边演戏,边把话说出来。能不累吗?”
梨清深吸了一口气,被说中的他,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他稍稍抬头,瞄了燕宁一眼,发现燕宁也在看他,连忙收回目光,垂下眼帘盯着地面。
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要讲话了吧,多说多错。
“你说的没错,这样下功夫,话到了我耳里,我听着舒服。可是我问你事情,是想知道事实,不是想让自己舒服。而且我担心,你会用同样的伎俩,骗人,骗我。”
梨清连忙摇头,“大人明鉴,小人不敢。”
“你别紧张。我欣赏聪明人,也感谢你为了迎合我而做出的调整。但我有些心疼,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在不背叛我的前提下,洒脱地做回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