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表弟也会觉得惊奇?此刻在三皇子殿下和南皇子面前,不如说来听听?”江洛玉闻言淡笑了一声,一边开口说着,一边不着痕迹的捏了捏自己身边白敏玉的指尖,将一个极小的布包塞进了他的手心里,又动作轻缓的重新将手掌展开,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仿佛在陈述着一件已定之事般。“不知为何,今日来看表兄,总觉得有些出乎意料的咄咄逼人,莫不是刚被心仪的女子所拒,心中抑郁无法纾解?”卢珉听他意有所指,眼底瞬间亮了亮,忙上前一步靠近了江洛玉,问道:”难道表弟不知,表兄为何如此咄咄逼人么?”“表弟想了半晌,只能想出一个理由。”江洛玉这一次未曾躲避,两人之间不过相隔一拳之距,一伸手便能触到,那张美丽的脸颊上带着淡然微笑,乌玉般的眸子却深的看不清,”莫不是拒了表兄的那个女子,心底正是相托于表弟,这才让表兄失了神智?”卢珉闻言先是一惊,随即觉得自己火热的身体一冷,其后又是一麻,顿时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脸色变幻莫测的看着江洛玉,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犹豫着低声说道:”……表弟猜的一点不错。毒蛇皇子“表弟不过随口一猜,谁知道当真猜准了……”江洛玉看着他眼底那种能刺痛人目光褪去,此时只剩下带着惊慌的眉眼,便知道自己身畔的人将布包里带着药的针扎在了卢珉身上,声音也就随之低了下来,”还请表兄多多见谅才是。”就在这个时候,卢珉才隐约缓过劲来,知道自己可能是中了江洛玉的暗手,唇角不由滑过阴冷中夹杂妒火的弧度,声音也饱含阴霾:”不妨事,表弟才思敏捷,可真是让表兄不及了。”叶瑞看着江洛玉和卢珉两人虽然站的很近,却是一副针锋相对的模样,眼底的波光一闪而过,下意识就朝着江洛玉那边走了走,正好挡住了卢珉炽热无比的视线,微笑着摆了摆手:”好了,你们不必堵在这里说话罢,有什么事情进去再说。”这一回刚听他话音落下,江洛玉便抢在卢珉回答之前躬身应是,随即眼眸深深的隔着叶瑞看了那人一眼,转身向着不远处的回廊处走去了:”谨遵殿下吩咐。”“哼!”卢珉看着他渐渐远走的背影,又察觉到此时挡在面前的叶瑞仿佛不想再让他上前去了,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步子稍微迈动了几寸,垂下头来用几乎让面前的人都听不清楚的语调,低声喃喃道。“江洛玉……你就这么想摆脱我?没你想的那么容易!我卢珉看上的人,不论怎样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就在他这句话说出口的那一霎,本来扶着江洛玉已经走出好几步远,一身女双打扮的人突然停顿了自己的脚步,烟熏據拍的眸子定定的望了不远处被叶瑞挡住后,并没有立刻追上来,反而执着紧盯江洛玉背影的卢珉,慢慢的勾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同在此时,当江洛玉扶着身畔的人落定脚步在回廊边时,右相宁府的后门角门处,一个容貌猥琐神色胆怯小厮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弯着腰推着一辆盛满了柴火的破车,闷头向着前方走去。结果没等他走出几步,他身后就追出来了另外一个小厮打扮的年青人,只见他快步走到前面推车的人身畔,先是趾高气昂的拍了闷头推车的一把,将他硬生生逼停后,随即扬声喝道。“站住,今日是大小姐的生辰,许多贵客都在前院,你这运菜的小厮闷头向着前院做什么?还有,这破烂的推车你也敢推着,还不给我退回后院去!”那闷头推车的人闻言,不由胆怯的抬了抬头,露出自己贼眉鼠眼的模样,看着此时站在自己身前的人露出了鄙夷夹杂不耐烦的神色,这才小心翼翼的连声回道:”是,是……”看见那中年汉子听自己的吩咐后便忙忙带着车后退,出来的那个年青小廝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刚准备接着上前说几句话的时候,却骤然觉得脖颈一痛,随即眼前就是一片昏黑。中年汉子看着那年青小厮昏了过去,脸上的慌张顿时消失无踪,镇定的目光望向了方才躲在灌木丛中,一直等待机会将年轻人打晕的另外一个中年汉子。打人的汉子察觉到他的目光,便立刻低下身来试了试年青小廝的呼吸,对着他点了点头:”晕了,快进去罢。”推车的汉子点了点头,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看了看周围,手臂则微微掀起了自己推着的那辆小车上一层柴火,露出了其下一个脸色苍白容颜俊秀,身着一身宝蓝色衣衫的人,低身一把将人负在了背上,车则随便的扔在了一边。“放到昨日跟你说过的地方,手脚千万轻些别惊动了人。”打人的汉子见他已经把藏在车里的人背了起来,忙快步走到他身边代替他将车上的柴火弄成原本的模样,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药都喂了?”“喂了。”背着人的汉子应了一声,将背上瘫软着的人往上托了托,目光则注视着打人的汉子将柴火车弄好之后,马上就要回到灌木丛中的身影,有些犹豫的开口道,”可他身上的伤没好,要是万一受不住再死了……”“这些事情你也管?那是主子该操心的事,你就放下心罢,这样是弄不死人的。”打人的汉子摇了摇头,拍了一把那汉子背上背着的那个人,察觉到他低低哼了一声,苍白的眉眼也皱了起来,忙对着背人的汉子嘱咐道,”再过一会他的药效该起了,你快去送人,记着屋中的东西也别忘了放。”背人的汉子应了一声,立刻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迅速的向着不远处的回廊较为偏僻的一个垂花门走去,不一会就消失在了七拐八弯的宁府中。宁府乃是皇帝御赐给右丞相的府邸,分为四个大苑,大院其中再套两个小院,右丞相及其嫡妻甄氏住在最大的东苑,而嫡子嫡女的住所则在南苑,北苑便用作平时会客以及宴请他人之地。江洛玉看着叶瑞带着身后的一群富家公子,在凉亭中高谈阔论了一番,就在宁风扬的引领下朝着北苑和南苑的分界处,女眷们和女双们暂时休憩的地方走去,显然是要去看今日的寿星宁欢,不由微微眯了眯眼睛,唇边笑意淡淡。当看到他们的身影终于消失在视野中,他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将自己此刻仿佛燃烧暗火的躁动之心按捺下去,也掩住了自己眸底不断闪过的憎恨和杀意,尽量侧过身来放缓了语气,面对着身畔着玄色衣衫,头戴金冠面容英俊带着阴霾的人开口道。“南皇子,仿佛有些心不在焉?”一身玄衣的人闻言先是怔愣了片刻,随即才回过神来,神色恭敬的对着身畔的江洛玉拱手道:”江世子。”看见他对自己拱手,江洛玉缩在袖中的手不由微微收紧,唇边的笑容却缓慢的加深开来,乌玉般的眸底暗潮一波波掩盖下去,面容上却还带着若有所思和好奇的神色。若算上上辈子和这辈子,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对自己如此礼敬有加的南静隆。况且这辈子可是和南静隆第一次独处,他自己的情绪和语气,是不是应该再柔和些,以免万一不小心露出了自己想要掏出匕首,将他的肉一刀刀割下来的的意愿,要是南静隆吓得跑掉可就不好了。想到这里,江洛玉就笑眯眯看着直起身来的南静隆,主动找了个话题再度开口道:”殿下前去前厅对宁小姐贺喜,我是身上戴孝之人不宜过去,不过远瞧行个礼也就是了,怎么南皇子这个救命恩人,却不跟着殿下一同前去见一见宁小姐?”南静隆听他问这个问题,仿佛是在意料之中,脸上的神色变都不变:”我毕竟是大金人士,身在大泷朝不保夕,也几乎与那帝位再无缘分,即使有了太子殿下庇护,京都中这些官宦人家也不会将嫡女嫁予,那位宁小姐的事情,不过是说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