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有他,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再往前走。”跪在地上的人没有回答她,只是一点点的弯下腰去,随着一字字的吐出而不断颤抖着身体,仿佛那些话是从他的骨血中挖出来一般,可以痛的人无法自抑。“当我在马车里看见他,他对我微笑着开口说话,拉住我的手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若再不抓住,只存一生悔恨。”“罢了。”站在窗边的人叹息了一声,不再逼问方才的问题,只是慢慢的转过身来,注视着白敏玉削瘦挺直的背影,眼中仿佛含着盈盈泪光,目光中有着浓浓不舍,更多的却是期许和说不尽的担忧。“你既然已经决定要去见那些人,要准备夺回你原本所有的一切,或是为了公子复仇回去,或是要保护你要保护的人,就去罢。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姑姑本想若是你就这么希望平平静静的活下去,就一辈子这样活……可谁知道,人究竟是算不过天。”白敏玉知道她说出这话,就是同意自己的想法了,一时间忍不住回头去望自己身后的人,那个素色的影子却先一步从他身旁掠过,”姑姑,您……”她背对着跪在地上的人站在榻前,脸上的神色冰冷的没有波动,素色的衣袍被刚刚敞开了一点缝隙的窗外微风吹起,美丽端庄的面容犹如凝固一般。“只是你要想清楚,不管之后是生是死,若是走出这一步,你就再也无法回头了。”白敏玉低下头,握紧的拳头落在了身侧,声音低沉中带着感激:”敏儿知晓。”“再过几日,等到醉雪带回消息,你就可以去见那些人了。”白姨娘说完这些话,便回身垂下头重新坐回了云榻上,只是眼底依稀有疲累之色还未褪去,”你去罢,不必让逍遥王世子再进来一趟了,一切就按照你的心意去办,姑姑定然会全力帮你。”他站起身来,深深的望了坐在榻边的人一眼,像是许诺一般低声应道:”多谢姑姑。”从屋内缓步迈出的时候,一身白衣的人还没等抬起头,便感觉到站在不远处的江洛玉向着这边投过来淡而温柔的眼光,白敏玉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神色,仿佛方才在屋内他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江洛玉看着他一步步走到自己身前,烟熏據拍的眸子就像是被水洗过一般的清澈澄明,不由略微有些发怔,片刻后才缓过劲来,微微笑着应了上去,声音如清风划过树枝:”出来了,话说完了?”“姑姑会帮你。”白敏玉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唇边突然出现了一丝笑影,據拍色的眸子像是骤然化开一般,甚至盈起了迷离的光影,”她嘱咐我,你不必再去见她了。”“多谢你。”江洛玉听了这话,唇边的笑容突然淡了些,他知道白敏玉话中之意,便是刚才已经为他劝服了白姨娘,两方已经达成共识,便不必再进去说些闲话,也是以防甄氏的含义可在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知为何却突然对此时站在自己面前,虽然面无表情却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白衣人,再出毒计白衣人听到他的话,便顺从了闭了眼睛,呼吸却再度急促起来,江洛玉看着他这副僵硬的模样,存心要逗逗他,就再度向着他身前靠近了些,呼出的热气扑在那张白皙的面容上,几乎是贴着他的唇唤道:”敏玉。”白敏玉被他呼出的热气和近在咫尺的唇弄得心神不宁,许久之后才浑浑噩噩的动了动唇,发出一声没什么意义的单音:”……恩?”“以后,不必躲着我了。”江洛玉在一片黑暗中温柔了眼波,压低声音这般说着,手指不自觉拂过那人额前的碎发,又仔仔细细的端详着自己面前的这个人。苍白削瘦的身形,狰狞可怖的伤疤,冒充双子还是一个良妾的侄子,加上沉默寡言不讨喜的性子。和上辈子负了自己的那个人,不管是身份面容还是性格,相差何止天地?可就是放不下。他禁不住闭了闭眼睛,仿佛再也无法承受那双即使在黑暗中,也依旧能够盈起微光的據拍色眸子,手臂却一点点的攀上了那个人削瘦的肩膀,手指试图寻找合适停滞的地方:”从今日起,留在我身边。”这句话响起许久之间,白敏玉都以为自己听到的其实是一个幻觉,直到许久许久之后,他才骤然找回了自己该有的话,只是开阖嘴唇声音沙哑的吐出话语时,只觉得胸腔里的一个地方仿佛被重重击中,又酸又痛。“……以后,都不会后悔么?”听到这句话,江洛玉先是怔了怔,身体顿时僵了下来。他的身体一僵,和他紧贴着的白敏玉也发觉了。可他再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闭上了眸子,任何一种眼光都不再给他,将选择权重新安然的放回他手心里。江洛玉突然发不出声音,却执着的盯着离自己只有一丝距离,那张不泄露任何表情的脸。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沉默寡言,无比执着,却每次都能透过所有的事情,看到其中最本质的东西。此时你这样答应了我,以后便不会后悔么?江洛玉抿了抿唇,耳边轰轰的声音骤然响了起来,自身体深处翻搅涌上的剧烈疼痛渐渐蔓延到全身,他觉得自己此时不像是站在松软的泥土上,而是一片片尖利的匕首刃上,摇摇欲坠到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