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情况是这样。法伦早些时候告诉我说佩尔斯想去伦敦的一家图书馆看看,想要借她的读者证和借书证。法伦是威斯敏斯特图书馆的会员。他们在伦敦市有许多分馆。但是只有在威斯敏斯特区居住或工作的人才能成为他们的读者。法伦到这里来受训之前在伦敦有一套寓所,于是就有了读者证和借书证。那是一家特别好的图书馆,比我们这里的强多了。能在那里借书对我们很有帮助。我想罗尔芙护士长也是那里的会员。吃午饭时法伦带来了她的读者证和借书证,把它们交给了佩尔斯,那时我们正离开餐厅。」
「佩尔斯护士说了她为什么要借借书证吗?」
「没有和我说。她也许告诉法伦了,我不知道。如果需要,我们中任何一个人都会向法伦借借书证。法伦也不需要我们做解释。」
「借书证具体到底是什么样的?」
「它们是浅蓝色的长方形塑料小卡片,上面印有伦敦市市徽。图书馆通常给每一位读者发四枚借书证,你每借走一本书就得交上一枚,但是法伦只有三枚。她可能把第四枚弄丢了。另外还有读者证。那通常是一张小卡片,上面有读者的姓名、地址和读者证的有效期限。有时候图书馆服务人员要求你出示读者证,我想这就是约瑟芬将它和借书证一起交给佩尔斯的缘故。」
「你知道另外两枚在哪里吗?」
「知道,在我房里。两个星期以前借走了它们,那天我和未婚夫一起进城去威斯敏斯特参加一次特殊的礼拜仪式。我想我们或许有时间去一下大史密斯街分馆,看一下有没有新出的默多克的作品。可是,做完礼拜之后我们遇到了一些马克神学院的朋友,所以就没有去成。我原打算将借书证还给约瑟芬的,但我将它们忘在文具盒里了,她也没有提醒我。如果对你有帮助的话,我可以去拿来给你看。」
「我想那会有用的。你知道希瑟&iddot;佩尔斯有没有用她的借书证吗?」
「这个……我想她用了。那天下午我看见她在等绿线巴士进城。我们两个都休假,所以那天一定是星期四。我想她一直记着去图书馆这回事。」
她露出困惑的脸色。
「不管怎样,我十分肯定地觉得她拿了一本图书馆的书出来,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肯定。」
「你没有十足的把握吗?再想想看。」
戈达尔护士默默地站着,双手镇定自若地交叉放在僵硬的白色围裙上,彷佛在做祷告。他不去催她。她的眼睛死盯着前方,然后目光转向床上,静静地说:「我明白了。我看见她在看一本图书馆的书。那是在约瑟芬生病的当晚,也就是佩尔斯自己死的前一天夜里。晚上11点30分刚过,我去她的卧室,要她去照看约瑟芬,而我得去找护士长。她正坐在床上,头发扎成两个小辫,在那里看书。我想起来了,那是一大本书,装订的封面是一种深颜色‐‐我想是深蓝色,书脊下面印着烫金的参考号码。它看起来有点旧了,是一本相当厚的书,我认为不会是小说。我记得她把书托起来放在膝盖上撑着。我一出现,她就急忙将它合上,塞进了枕头下面。这件事看起来有点怪,但当时我没把它当回事。佩尔斯一向古怪、神秘。此外,我也一心只想着约瑟芬的事。但是现在我想起来了。」
她又沉默着站了几分钟。达格利什等待着。然后她又平静地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那本书现在在哪儿。我和罗尔芙护士长去清理她的房间时,列了一张她的遗物清单,没有那本书。当时警察和我们在一起,我们没有发现一本类似的书。后来借书证又怎样了?它也不在法伦的东西里。」
达格利什问:「准确来说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你在23点30分刚过就去了法伦护士那里。我想她不到午夜是不会上床的。」
「她那晚倒是真的躺在床上了。我想那是因为她感觉不舒服,希望早点睡能恢复过来。她没和任何人说她生病了。约瑟芬不会说的,我也没进她的屋。是她到我屋里来了。晚上11点30分刚过,她来叫醒了我。她看起来很可怕,明显发着高烧,站都站不稳了。我把她扶回床上,去找佩尔斯照顾她,然后给罗尔芙护士长打了电话。我们住进南丁格尔大楼后,她是照料我们的总负责人。护士长过来看了看约瑟芬,然后打电话给单人病房楼,要求派一辆救护车来接她。然后她打电话给了布鲁姆费特护士长,让她知道这件事。布鲁姆费特护士长需要知道她病室里发生的一切,即便她休假了也不能例外。如果第二天早上她到医院里,发现约瑟芬住院了而没有事先获悉,会不高兴的。她下来看了看约瑟芬,但没有和她一起到救护车上去。那的确不必要。」
「谁陪她去的?」
「是我。罗尔芙护士长和布鲁姆费特护士长回房间去了,佩尔斯也回她的屋里去了。」
看来那本书不可能是那天夜里被拿走的,达格利什心想。书如果不在了,佩尔斯一定会发现的。即使她没有决定继续看它,那本厚书放在枕头下,她也很难睡安稳。于是可能是有人在她死后拿走了它。有一件事是确定的:一本书直到她死前的那天深夜还在她手中,然而第二天早上,大约10点10分,警察、罗尔芙护士长和戈达尔护士第一次去清理房间时却不见了。不管那本书是不是威斯敏斯特图书馆的,它就是不见了。如果那本书不是那家图书馆的,那么借书证和读者证后来又怎么样了?两样都不在她的物品中。如果她决定不用它们,并还给了法伦,那为什么在法伦的物品中也找不到它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