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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页(第1页)

那句话是她前世在中山王返回藩地之后偶然间听甄景为说的,可觑他方才吓成的那般模样,肯定是之前也说过。今天甄家人的嘴脸,她说不气那肯定是假话,丝毫不介意借着发热搞些事情,让他们自己对着咬去。不过她方才对燕越楼说的并非原话,甄景为说的是,四妹养过一只黏人的哈巴狗,是个狗杂种。自己处处不得意,只能在所谓的血统上找优越感了。沈元歌想起燕越斓白日控诉甄母的话,眼皮子略微动了动,心里轻轻叹了一声。软轿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春菱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姑娘,到了。”萧廿挥挥手让抬轿的人退下去,掀开帘子:“元歌?”在甄母房中时感觉还好,一路回到筠青馆,全身关节都开始发酸发疼,还越发鼻塞头沉了起来,只能用嘴呼吸,听见萧廿的声音,皱皱眉弯着腰挪了过去,萧廿见她微微张着嘴唇,眼皮沉重的模样,心里就揪了一下,扶住她的手臂助她出轿,脚才沾地,便托住她的膝弯,直接横抱起来,往房中走去。春菱想去搀她的手停在半空,睁大眼睛,险些摔倒。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姑娘走不动了,萧廿搭把手而已。上台阶时,沈元歌悬在半空的手抬起来,勾住了萧廿的脖子。春菱脚下一滑,扑在软轿上。萧廿把沈元歌抱进屋,放在榻上拉上被,凑近了问:“感觉怎么样?”沈元歌没迷糊,就是难受,道:“还好。”萧廿伸手覆上她的额头,还是烫的厉害,垂目去看沈元歌,她也在看自己,丝毫不知道自己声音已经轻的像蚊子哼哼:“没什么事,我发发汗就好了。”萧廿心里气,忍不住抬手拍了下她的额:“越烧越傻。”分明生了副娇弱身子,嘴巴却和身体搭不上号,还逞能。他起身出去,转头看见春菱杵在隔断的屏风一侧,呆愣愣瞧着这里。萧廿脸上瞧不出异样,见她进了屋,过去道:“给她喂点水,再打盆温水擦擦身子,我先出去。”春菱听话地点点头。萧廿又转头看了沈元歌一眼,去了外厢。春菱不敢耽搁,叫了两个小丫鬟进来,拢炭盆,暖汤婆子,给她宽衣喂水,沈元歌没力气,也不想动,由着她们一通忙活,幸好动作快,不多时便重新躺在了被窝里。唔,脱了外裳和夹袄盖被子,舒坦多了。春菱拧了两条湿巾帕,一条覆在额上,一条给她擦着脖颈和手心,边道:“今天可吓死奴婢了,老太太那里才好些,姑娘你可别再有事啊。”沈元歌一边嗯着点头,一边暗叹身子怎么这么娇,避开了前世的那场久病,今天还是得到床上躺一遭儿。春菱揉着巾帕,嘴里嘟囔:“夫人和大小姐都是些什么人呐,要不是姑娘,老太太只怕都…”她叹口气,“老爷也是,那劳什子王爷和斓夫人一来,老太太都那样了,他竟然还跟供佛似的!”她语带愤懑,沈元歌眯着眼睛打盹,道:“嘘,小声些,管他们做什么,姥姥若是醒了别忘知会我一声。”春菱惊喜道:“姑娘,你醒着呐,刚才在西院里,奴婢还以为你烧迷糊了。”沈元歌嗯了一声,本来就是普通的发热而已,他们怎么一个个担心的跟什么似的。春菱放心了不少,松口气露出一个笑,却突然想到什么,神神秘秘地凑了上来:“那姑娘,你和萧廿…”沈元歌撑开眼皮,眼前景象朦朦胧胧的,却仍能看到那丫头眼中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好奇心的光芒,含糊着朝里翻了个身:“什么…哪里来的野人?什么野人…”春菱:“……”沈兆麟很快便把大夫请了来,给沈元歌看过之后,说是风寒侵体,冷热不调,加之心绪起伏太大,才至发热,开两幅方子便可,几人方松了口气,等把大夫送走,沈元歌唤了句:“兆麟,我这里有春菱和萧廿守着就行了。”沈兆麟会意:“姐姐放心,我去看着姥姥。”沈元歌点点头:“醒了别忘知会我一声。”沈兆麟走后,春菱看看沈元歌,再看看萧廿,把药碗往萧廿手里一塞,扯出一个笑来,往外退着道:“那个,奴婢去找翠儿她们讨论讨论明天姑娘好吃什么,得先走了,萧廿你待着啊。”沈元歌哎了一声,春菱却转身便消失在了室内,吱呀一声,带上了门。房中变得静谧,偶尔能听见炭火燃烧的轻微噼啪声,萧廿将勺子递到沈元歌唇边:“张嘴。”西院。外厢里一片死寂,人人都大气不敢出,燕越楼终日浮着的笑容消失了,浑身透出可怖的暴戾气息,他负手在室内徘徊了几圈,终于走到深深低着头的甄景为旁边:“哈巴狗?”甄景为硬着头皮道:“王爷千万别听那丫头病中信口胡言,下官从未…”燕越楼重重一脚揣在甄景为身上:“恩将仇报?”甄景为栽倒在地,还没爬将起来,又挨了一脚:“小畜生?”“嗯?”他说一句给一下,甄景为不敢反抗,疼的直哎呦,趴在地上像只落水狗一般:“王爷明鉴,下官当真不曾说过!”燕越楼踹的一脚比一脚狠,快把他踢到门外的雪窝子里去了:“没说过?本王让你没说过!沈元歌才多大,你倒是跟本王解释解释,她若没听过,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甄景为半边身子挂在门槛上,闭着两眼喊:“肯定是她母亲,肯定是她母亲浑教的,王爷,下官不敢说这种话啊王爷…”燕越楼浑身暴戾之气忽的涨高:“混账!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还敢诋毁雯姐姐!”他一把揪起甄景为就要往外丢,房中众人都被这一幕吓蒙了,姜氏扑通一声跪下,抱住燕越楼的腿百般求饶,燕越楼踢开她:“滚蛋!”甄景为被大力扔出门槛,滚到台阶上,嗬嗬喘气,淌了一地的鼻血。燕越楼这才停住,嫌脏一般抖抖衣摆,盯着甄景为从雪窝子里爬起来赔罪,冷笑道:“本王稀罕你的赔礼?我告诉你,本王就要沈元歌,她现在病着,本王给你们三天时间,若是这之后她的病还没好,你们不能把她好好送到驿府来,即便本王回了中山,也有的是法子好好治你。”燕越楼大步出门,从甄景为的衣摆上踩过去,消失在了院子里。甄景为瘫坐在地上,脸上直冒冷汗,他不知道沈元歌是如何知道那句话的,不过怨恨之外,他又庆幸,倘若沈元歌把“狗杂种”那三个字说出来,事情只会比现在更糟。甄景为被手忙脚乱地扶进来,擦着鼻血揉腰叹气,姜氏让婢女搀扶到椅子上,好像崩溃了,全然不顾大家夫人的形象,拍着大腿哭:“我这是造了什么孽,那小蹄子就是个丧门星,为她一个,开罪那个得罪这个,贱命的东西,赶紧赶紧,赶紧送走!”“舅母。”沈兆麟才进来,就看见这混乱诡异的一幕,也听见了姜氏骂的话。他眉间有怒气升腾:“姥姥还在昏睡,二奶奶在外间这么吵吵闹闹,合适吗?”姜氏险些没跳起来:“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沈兆麟目光沉沉地投射过去,略微眯了眯眼:“原来你们还知道自己是长辈,可你们当得起么?”姜氏腾地抬起头,一双眼睛通红,好像恨不得扑上来撕了他:“都是你们,自从把你们接进来就越变越糟,你们…”真是无可救药,沈兆麟轻笑一声,往内卧走:“是不是自找的,你们心里有数。”姜氏浑身僵硬,哭天抢地:“我的老天爷,什么叫好心没好报啊,今儿才算见了!”“够了。”沈兆麟回过头,“姐姐他们好不容易才把姥姥从鬼门关上拉回来,二奶奶挑个离得远的地方闹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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