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莫名安静了下来,沈元歌对上他阗黑的眼睛,别开脸咳了一声:“那个,你不是嫌棉衣蠢笨吗,我就缝了两件,应该能穿,拢在外衣里就行,北边和江东到底不一样,你和这的天犟着,一准伤骨头。”萧廿眸色微动,片刻,露出一个笑:“贤惠,能娶你的人真是好福气。”沈元歌嘴角抽了抽:“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我这是给兆麟做衣裳的时候顺便,顺便缝的。”她偏头,找别的话题岔开,看见窗下的桌子上竟放着笔墨纸砚,道:“诶?你弄这个做什么?”萧廿哦了一声:“冬日里得闲,随便写点东西。”沈元歌心中好奇,却觉得兀自去看不大好,便没过去,只点了点头。萧廿瞧着她若有所思的神色,凑近一点:“想什么呢?”沈元歌与他对视,笑了下:“没事,就是有点看不透你。”庐州乡野里母亲病逝的遗腹子,上山采个药都能被混混趁火打劫,这个身份再简单不过,可他却有一副舞枪擒豹的好身手,方才在巷子里,穿着兽皮的少年抄着川蜀口音叫他少爷。太乱了。萧廿挑出了她的心事:“你知道刚才春玲没又听错罢。”沈元歌微怔,萧廿的唇抿成一条线,道:“我只能告诉你,纵使这天下的少爷多的像筛子筛下来的秕谷,也和我没有关系。我没骗过你,既然来了这,就一心一意当你的护院,兆麟的教习,没别的目的。”他原本在床沿坐着,说完便起了身,站在她面前,拨了拨她微乱的鬓发:“你可还信我?”他站的这样近,沈元歌呼吸微禀,往后退了半步:“信。”萧廿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那就好。”沈元歌笑笑:“没别的事,我先回了。”房门被关上,那人拿进来的一点若有若无地淡香也消散殆尽,萧廿坐回床沿,有些烦躁地抓抓头发,摸出一颗冰凉的沙果丢进嘴里,躺了下去。沈元歌回到房中,总觉得被萧廿指尖拂过的鬓角有点痒,拨了好几下才停了,心里还是纷纷乱乱的,直到春菱把新采买的琵琶弦送过来,才强行将远飘的神思收回。萧廿是自己人,眼下倒不必想那么多,梅园诗宴才是火烧眉毛呢。沈元歌一一把东西规整好,也没再给兆麟做衣服的力气,倒在木炕上便睡了。果如她白日所言,定昏时分阴云蔽日,雪势大了起来,纷纷扬扬飘洒了一夜,的,人老了喜欢清静,阮阮平日里多过来和我说说话就很好了。”陈嬷嬷敛下隐晦神色,退出去吩咐给沈元歌磨了一盏杏仁茶,沈元歌陪了甄母许久,下午时分才出来,对陈嬷嬷道:“妈妈,我瞧外室和内卧隔的严实,平日里还是该把风通一通,每天早起把小窗开一盏茶的时辰就好了,内卧换个小些的炭笼,暖上汤婆子就是,不然那里房间小,丫鬟多,床边还拢着这样旺的炉火,气都不够喘的,且容易脱水,妈妈觉得如何?”陈嬷嬷脸上都被炉火熏的泛红,点头应是:“原是二奶奶说今年大寒,千叮万嘱的,安排了这些物事,姑娘说的有理,奴们会注意的。”沈元歌点点头,扶着春菱的手出去了,甄母虽然身子弱,靠补药将养着,可到现在未发出病态,且国公府饱暖无虞,按理说不会受到天寒影响,这趟回来,沈元歌稍作安心的同时,又不免疑惑,那场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想起自己向甄母提议看戏取乐时陈嬷嬷变了一瞬的脸色,觉得有些奇怪。老人家都爱热闹的,只是甄母向来静心礼佛,度日清简,似乎连过寿时都未曾像其他府上一样请班子来弹唱贺寿。国公府门第犹在,依甄景为夫妇的性子,这点场面都不做,是不大应该的。沉思间,筠青馆却来了东院的人,沈元歌认得他,是甄景为跟前的仆从,那人进来作揖道:“如今雪见停了,老爷小的过来给姑娘传个话,梅园诗宴在五天后,老爷说且叫姑娘好生准备,届时会派车过来接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