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是知道她是美的。
她五六年前搬到古水巷时,便因美色引得古水巷附近成亲或没成亲的男人都很是骚动了一阵。
那时他的发妻还未亡故,他也从未起过其他心思。
他瞧着她偶尔抱着两三岁的芸娘进进出出,那时他十分单纯的想着,小小芸娘这般年龄已经有了她阿娘的影子,若是他有了娃儿了,日后便让他娃儿娶了芸娘。
后来他也没等来儿子,发妻却又病亡。
此后三四年他再未起过续弦的心思,只一心想着好好打铁,好将为亡妻治病时欠的外债还清。
外债还清了,日子渐渐好过些,断断续续有人开始为他做媒。
便在这个时候,因为有媒婆逼迫她给人当妾,他经过李家时因为一个要掉不掉的门栓停留了脚步,自此竟与她有了牵扯……
他叹了口气,站在厨下手足无措不知该做些什么。
她塞给他的银子他自然不能收。
哪怕他在男女之事上再迟钝他也知道,收了银子便等于她还完了人情债,今后还哪里能吃的上她做的饭。
李氏瞧了眼他放回在灶台上的银子,抬眼恨恨瞪了他一眼,道:“若你不收银子,待芸娘回来,我便让她同你磕头道谢……”
他被她这毫无力度的瞪眼扰的心中大乱,便在此时,院门一响,芸娘的脚步声传了过来,紧接着是她的惊咦声:
“咦,扁担被送进来了哇?是刘阿叔送进来的吗?阿婆你可别怪我,我千叮咛万嘱咐说他受了伤,不要他送扁担的……可见刘阿叔实在是个太过于热心之人……”
李氏听到芸娘的动静,从厨下探出身子,绕过刘铁匠向芸娘招手:“过来,向你阿叔磕头!”
芸娘瞧着李氏的面色,心中咯噔一声。
她阿娘的性子历来温柔。
寻常人瞧她阿娘似是柔柔弱弱一副永远不会凶狠的模样,实则如她阿娘此时抿着嘴唇垂着眼皮面无表情之样,以她穿来这个世间同她阿娘相守的三年多对她阿娘的了解,她阿娘这不但是生了气,而且是生了大气啦!
她到了厨下瞧见刘铁匠,略略一愣,急忙给刘铁匠一个询问的眼色: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何事?
怎奈刘铁匠此时的心思并不在她身上,对她那个隐晦的眼色没任何反应,只听到李氏要让芸娘给他磕头,反而面上有了郁郁之色。
芸娘忖着她阿娘此时正在气头上,丝毫不敢问她为何要磕这个头,当即放下手中的菜蔬,直直往刘铁匠面前一跪。
为了表示誓死追随她阿娘的指令,她啪啪啪三个响头,丝毫没敢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