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书并不急着赶路,他自从重生为宋青书之后,还很少拥有自己的时间。又不用练武,只是游走江湖。他搜肠刮肚地想了想,最近两年武林中也没有什么大事,索性便放开胸怀,一路看风景地游览过去。只是上天好像就看不惯他如此清闲,刚刚独自上路只有一天,宋青书就在一家酒店吃晚饭的时候,突然偶遇了一个故人。其实宋青书在这一世认识的人很少很少,这个人他也只见过一面而已,但他真的是很讨厌再遇到他。宋青书死死地看着那人放在他桌面上的倚天剑,许久之后才抬起头来,朝那个不请自来坐在对面的人皱眉道:“别告诉我这真的是巧合。”王保保笑得跟花似的:“哎呀呀,宋少侠,真的是好巧啊!”百口莫辩宋青书盯着王保保那令人生厌的笑容,“你为何在这里?”王保保笑嘻嘻,“宋少侠,两年多的时间不见,你还是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啊!”宋青书往左右环顾,眉头一皱,“你没有带侍从。”王保保摸了摸下巴,“好吧,我承认你比以前长得又好看了一些。”宋青书看着身着汉装的王保保,“你是隐瞒身份到达此地。”王保保眯起双眼,“不过还是没有我帅。”宋青书眼中射出寒芒,“你是来杀常遇春的!”王保保挑了挑眉,这次终于没有再说什么。至此,这两人这一段鸡同鸭讲的“谈话”,终于算是告一段落。宋青书胸中怒气横生,他猜对了。这人居然是为了杀常遇春才来的,那无忌呢?宋青书把全身气机都锁定在王保保身上,冷然问道:“你得手了吗?”若王保保点了一下头,他势必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取他性命。王保保见他一本正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立刻把宋青书的杀气打散得一干二净。“早放弃啦!不是失败了吗?而且现在你的宝贝师弟在他旁边,我怎么敢动手?”宋青书冷冷地看着他,实在是看不出来这个笑面虎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两年多不见,这个人好像比以前更加看不透了。藏在那笑容之后的面孔,究竟真实的表情是什么?王保保却在他的注视下泰然自若,非常自来熟地让小二又上了一副碗筷,风卷残云般地把桌上的饭菜都一扫而光。不过他虽然像是好多天都没吃过饭一般,但那姿态仍是优雅至极。宋青书皱着眉,不知道他这演的又是哪一出。王保保过了不久便放下了筷子,从怀里掏出手绢轻拭嘴角,长舒了一口气道:“多谢宋少侠今日款待,在下先行告退,来日方长,后会有期。”说罢竟那么拱手一笑,拿起桌上的倚天剑,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宋青书愣了片刻,看着已经被吃干抹净的饭菜,阴沉着脸从怀里掏出碎银放在桌上,默默地出了店。王保保快步在街巷中穿梭,一直出了城门,在荒郊野外闪入林间急行了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停了下来,转过身朝身后空无一人的密林笑道:“跟了我这么久,在下实在是受宠若惊啊!”宋青书从一棵树后缓缓走了出来,冷冷地盯着他,并没有说话。王保保将他的凤眼微微眯了起来,呵呵笑道:“在下并不是去杀常遇春的路上,宋少侠请放心。”宋青书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道:“宋某只是恰好和小王爷走的方向一样而已,小王爷也请放心。”王保保的眼睛一转,笑眯眯地说道:“那宋少侠先请。”“不,还是小王爷先请,宋某并不急。”宋青书淡定自若地站在那里,大有“敌不动我就不动”的架势。这两人就这么在林间相隔数米开始相起面来,一个笑吟吟,一个冷冰冰。半刻钟之后,王保保首先叹了口气道:“也罢,在下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了。”王保保说完继续转身前行,当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响起时,脸上却浮现了狐狸般的笑容。——————————王保保知道宋青书一直跟在他身后,但一路上他再也没有停下来过,直到入夜之后,他就那么直接在山林里席地而坐,打算就这么风餐露宿。宋青书在离他不远处也坐了下来,并且看对方许久都没有继续赶路的意向,索性便升起了火,打了一只野鸡回来做了个叫花鸡。他早就想在野外做一次叫花鸡了,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可惜这个年代,没有洪七公来品鉴他的手艺。过了不多时,宋青书刚把烤好的叫花鸡从土里挖出来,就听到一个甜得发腻的声音笑着说道:“宋少侠,不介意多一个人坐在你旁边吧?”宋青书连眼皮都没抬,这王保保说的是问句,但他人在说完话之后,便已经自顾自地在他身侧坐了下来,甚至还拔出了倚天剑……当然不是为了刺伤他的,只见剑光闪烁了几下,叫花鸡便已经被切成了几块。宋青书无语地想着,名震天下的倚天剑拿来当菜刀使,若倚天剑有知觉,它肯定会哭的……王保保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块鸡肉便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称赞宋青书的手艺。宋青书充耳不闻,只是后悔刚刚没在这叫花鸡里下泻药。不过对方死皮赖脸的已经开始吃了,他又不好把鸡骨头从他嘴里抢回来。当下竟连鸡都不想碰了,拿出自己随身带的干粮啃了一点,随便吃了一些。他低头思考着,王保保这么匆忙的赶路,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们两人可以说是有仇的,当年宋青书劫持了王保保,救下了张无忌并且还得到了黑玉断续膏。王保保那么心高气傲的小王爷,定然在心里恨上他了。可是再见面,他却像避瘟神一样地走开,竟然身上连银子干粮都不带,吃东西居然还要拉下脸皮来蹭他的饭,肯定是急着做什么事情。不过宋青书思考归思考,也没蠢到真的开口去问王保保,就算问了,多半得到的回答也是不痛不痒的。宋青书想着左右他也没有什么急事,定要去看看王保保到底在搞什么鬼。两人吃过晚饭,宋青书拿起一些柴火添入火堆,等他再抬起头时,却发现坐在旁边的王保保,竟后背靠在树干上抱着倚天剑,就那么合眼睡了起来。宋青书皱了皱眉道:“别睡在这里。”可是没有人理他,王保保犹自闭着眼睛,看上去好像睡得非常安稳。宋青书的眉头拧得更紧了,王保保就算在睡梦中,仍然是带着笑。宋青书看着他在火光闪烁下的脸,发现他眼底的黑眼圈,显然是有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过了。到底他是要去做什么?他就这么信任他?不怕他趁他睡觉,一剑刺死他?宋青书这么想,也真的只是想想而已。他才不信王保保是真的睡着了,也许他正等着他出剑。虽然宋青书没见过王保保施展武功,但看他行走奔驰的步伐,显然也是有高深的内力傍身。宋青书胡乱想着,却发现肩膀上一沉,王保保竟然就那么理所当然地枕在了他的肩上。宋青书气恼非常,正想把他推回原位,却突然听到林间风声乍起,一道利刃穿过火堆,夹着四下飞溅的火星,直直地朝他袭来。宋青书的手正好放在了倚天剑旁,异变突起时来不及细想,反射性地拔出倚天剑接了来人一招。“锵!”两剑交击,发出一声清脆的巨响,而宋青书在此时也看清了来袭者的面孔。一个女人,四十多岁年纪,容貌算得甚美,但两条眉毛斜斜下垂,一副面相变得极是诡异,几乎有点儿戏台上的吊死鬼味道,身穿道袍,浑身上下散发着肃杀之气。宋青书大惊,心念电转间,便知道了为何王保保之前怪异举措。他为何放弃了继续追杀常遇春,为何身边根本没有随从,为何身穿汉装隐藏自己的身份,为何行色匆匆身上连钱财都没有带……那是因为灭绝师太要抢他身上的倚天剑啊!宋青书刹那间想通了这一切,却发现自己已经因为好奇而泥足深陷。灭绝师太在一照面的突袭之后,闪电般地以雷霆万钧之势刺出若干剑招,宋青书只得手忙脚乱地应付起来。他和灭绝师太的武功相差甚远,但所幸占了倚天剑的便宜,灭绝师太不敢和他硬拼,倒也一下子打了个平手。宋青书这才回转过气息,赶忙道:“师太,误会,一切都是误会。”灭绝师太冷哼一声道:“你不必多言,看你使得是武当剑法,竟然和元狗同流合污,真是武林之耻!”“师太!你误会了……”宋青书还想解释,却被灭绝师太的剑招逼得没办法再有闲暇说话。此时旁边的王保保更是添油加醋地高呼道:“青书!你不必为了我和灭绝师太拼生死,我不值得你如此啊!”灭绝师太柳眉倒竖:“你就是武当的宋青书?”宋青书闻言差点一口血喷出。靠!他果然是上了这小子的大当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其实王保保根本就不是特意为了去追杀常遇春才来到这里的,他是奉命去剿灭袁州魔教反贼周子旺的。顺利平定反叛之后,他却发现跑了周子旺的小儿子。斩草要除根,因此他一直率兵追到汉水河畔,却遇到了想要夺取倚天剑的灭绝师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