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命不凡,想公然装逼打他脸,也得看本事够不够。
第一届科举,燕清可是极其看重,为确保万无一失,连细节都亲自落定,几个月没回府休息,而是直接扎根在学舍了。
而且含金量也极高。豫州颍川本就有人杰地灵的美誉,又成为燕清鼎力发展新官学、兴建书馆、批量印刷售卖纸制书籍的地方,最初那一两年里,就不知吸引了多少慕名而来的士子。
此地又是乱世当中难得一觅的安定之所,几年下来,可谓是学风醇厚,成为芸芸学子万分神往的圣地。
因好些年前,燕大鸿胪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去书馆逮走郭嘉,让后者从默默无闻的一介白身、一步登天成了众人钦羡的扬州别驾,后在这位置上大放异彩,尽情一展所学不说,还与名满天下的燕重光成了毕生挚友。
这贵人慧眼识珠、书生平步青云的美闻,自是人们爱听的故事,被人津津乐道,还做了无数艺术加工,却成全了发生这段佳事的书馆,几乎是每个自认是匹无人识得的千里马,希望能被燕清这伯乐看中,从此官途亨通的人,都必定勤逛的地方。
燕清从郭嘉口中听得这段轶事后,实在是哭笑不得。
这些想太多的人,幻想是注定要破灭了,他整天忙得不可开交,哪儿来那么多时间去外头闲逛,发现遗珠?
况且马是真的千里马,他却是假伯乐。
不论如何,对这一届科举取士,顶着极大压力一手办下来的燕清,还是抱有极大期望的:那些从学舍里学成出来、综合素质具都极佳的那一茬茬好苗子姑且不说,单提没了察举制的年龄限制,科举制下的陆逊和诸葛亮,可是能够同时下场的。
有年岁虽轻,却完全称得上学富五车、智冠群英的卧龙和陆大都督撑撑场面,就足够秒杀一大片人。
莫说这是科举制提前现世的第一场,光是有双璧争辉,就绝对值得载入史册了。
其实诸葛亮此时已随他义父吕布更名为吕亮,而陆议则随了燕清的姓,成了燕议。
偏偏燕清潜意识里认为,吕亮这名字实在平平无奇,根本比不上诸葛亮来得睿智英明,于是尽管外人如此称呼,他与吕布在私底下提及二子时,还是习惯性地唤其旧名。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出乎燕清意料的人的到来,也引起了他的注意:河内声名显赫的“司马八达”,竟是一口气来了三个,可惜司马懿不在其中;去往江东避难、家中渐渐衰落的临淮步骘;凤雏庞统,与其师庞德公之独子庞山民……
等吕布带着一身疲惫回了宅邸,就难得见到近来忙得昏天黑地、废寝忘食的燕清待在内厅,却是拿着陆逊的文章细细品读,很是赞赏。
吕布面无表情地坐下,拿着那温温热的茶壶,也不倒杯里,直接咕噜咕噜地就着壶嘴往口里灌。
燕清这会儿才注意到他,很是与有荣焉地笑道:“主公不妨看看,议儿这文章,可是越写越好了。”
吕布扯了扯嘴角,勉强装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接来一目十行地阅完,随口附和道:“的确不错。这么说来,亮儿的也颇有长进。”
燕清心里微哂。
吕布是个不折不扣的实用派,于诗词歌赋之道可不精通,哪儿能评得动诸葛亮所写文章的好坏了?
却非常通情达理地不揭穿吕布的装模作样,而是笑容灿烂道:“哦?可否容清一观?”
吕布撇了撇嘴,以很是嫌弃的口吻道:“我难不成还得随身带个毛孩儿的作业?”
燕清:“……”
他默默回想了一番,出自陆逊之手的作文,似乎就被自己开开心心地贴了一整面书房和里堂的墙,以便随时可以欣赏宝贝儿子的大作。
要不是向来对他堪称诚惶诚恐的陆逊,在这点上难得地表示出强烈的羞窘,以至于到了在饭桌上不得不郑重提出反对的地步,燕清是绝无可能放过这些可以更好地对来客进行炫耀的厅堂的。
只是松了一口气的陆逊有所不知的是,燕清憋了几天后,却多了个新毛病——将客人都带进里堂里溜一圈,含蓄地提上几句,等他们闻弦音而知雅意,将陆逊一顿狠夸后,才感到心满意足地开始讨论正事。
效果倒是立竿见影,不出一个月功夫,全天下都知道燕清获了个喜欢得不得了的义子,对其何止是视若己出,完全是当作珍宝,自己捧还不够,得身边人都跟着捧才行。
燕清如今对陆逊是一百个满意,听吕布对诸葛亮这般潦草放养,顿时忍不住道:“你对亮儿未免太生疏冷漠了些。孩子还小,应该多与他亲近。”
吕布轻哼,回得理直气壮:“他整日就知道跟着奉孝打转,哪儿见对我有半点孺慕之情了?”
燕清略微一想,好像也的确这样。
为此郭嘉还感到意外又得意,在吕布跟前刻意晃来晃去。
要再就这个话题聊下去,火恐怕就得烧到郭嘉身上了,燕清明智地转移了话题,笑道:“许久未曾与主公如此坐着,好好叙话了。”
吕布颔首道:“重光可算是忙完了?”
燕清嗯了一声,难掩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都复查了两次,大错是断无可能出的。明日开始乡试,我能闲一段时间,主要靠底下人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