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知已知彼,这时才知道有多重要了。在他的记忆里,这钟家一门,人口甚众。钟老爷生前共娶了三房太太,生了五子二女。嫡庶四个儿子外加婢女所生的钟信,以仁、义、礼、智、信分别命名。两个女儿则取钟灵毓秀之意,一个叫钟毓,一个叫钟秀。这其中,钟仁、钟毓、钟礼三兄妹,是大太太所生。钟义和钟秀,则是二姨太太所生的一双儿女。而三姨太太虽然只生了一个六子钟智,但她是二太太的亲表妹,两人同枝同叶,共嫁一夫,故三房血脉虽少,却靠着与二房间拉帮结伙,走二打一的路线,也算在钟家站稳了脚跟。至于婢女丁香生下的钟信,虽养在大房,名为钟家老七,实则地位尴尬,半主半仆,不知内里的,都以为他不过就是大少爷的小厮。而明天要过生辰的,正是已经出嫁在外的钟家嫡长女钟毓。钟毓虽已出嫁数年,但由于夫家只是中等人家,远比不上钟家豪富。打小娇纵成性的她,常常抱怨父亲当年将她下嫁,故而总是三天两头往娘家跑。想到大小姐钟毓,秦淮心里苦笑了一下,因为他忽然想起了书中大小姐的丈夫,邱墨林。在原书作者笔下,邱墨林生在中医世家,为人极度自私无耻。他本性喜欢男人,却为了贪图钟家富贵而娶了钟毓。平时,他在钟毓面前做小伏低,一副惧内的样子。可是背后却勾三搭四、花街柳巷,更是在见了秦怀雀儿伸手在淡绿绸裤上用力擦了擦,似乎打了钟信生母一巴掌,倒弄脏了她的手。见钟信开言相求,她仍是一脸不忿之色,微微回头瞄了一眼窗子,从钟仁脸上看出了什么,回过头来,吊着眼睛道。“得了得了,赶紧把这疯子弄走,大清早的,真是晦气!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快去提两桶水来把地洗了!”秦淮眼见钟信朝雀儿躬了躬身,佝偻着腰,半拉半扶着疯妇,在众人或嘲笑或鄙视的目光中匆匆出了院门。一边的钟仁已经点了根香烟,见他看得出神,便色迷迷地朝他脸上吐了个烟圈。“那是老七的生母,一个疯婆子,有什么好看的。”秦淮微微背过身去,不敢看他。因为他方才看到钟信扶着疯母,不得不往外拖扯她的背影,不知怎的,只觉心里和眼角都是一酸。钟仁眯起眼睛,似乎已看透了他的心事。“啧啧,这是做嫂子的心疼小叔了不是?我倒没看出来,你竟然还有这般心肠!”秦淮已经控制住了情绪,朝钟仁堆笑道,“人家不过是触景生情,想到了自己身世而已,大爷又不是不知道,我也是从小父母双亡的人,才沦落到了那种地方……不过嘛,阿弥陀佛,万幸我福大命大,遇到了大爷,才能脱了火坑,进了福坑呢!”秦淮急中生智,凭着对书中的记忆,赶紧给自己解围。钟仁哈哈笑了两声,走到他身前,伸手勾住了他的下巴。“既这么说,你是没有后悔嫁我了?我发现,你这几日好像长了点能耐,话说得愈发好了。不过,你便是心疼老七,也不值什么,不用怕我多心。以后我在外办事,你闲着无聊,就把他叫到房里解闷。那小子从小伺候我,捏背按腿的手艺还算不错,你要是身上乏了,便让他来捏一捏,左右都是自家人,也该多亲香亲香。”秦淮点头称是,心里却像是窗外的晨风,吹来满天的疑云。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不对劲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