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以前想和她们同桌吃饭的人不少,但“衬衫事件”、“拉拉传闻”相继爆出后,她与美朵方圆几桌都没有了人烟。小刘此前曾与她们同过几次桌,后来阅览室的事一闹,他就销声匿迹了。这会子她拉拉的传闻正盛,一般人看到她避而远之还来不及,他却在这节骨眼上忽然出现,真真稀奇。“天呐天呐,他真要坐过来了!”美朵话音刚落,小刘已一个健步来到她们跟前:“好久不见,不介意我坐这吧。”就为这事,美朵在安之面前不知说了小刘多少好话,那□裸的搓合之意简直可以媲美古代媒婆。美朵的话虽然夸张了些,有一点还是比较客观的——小刘确实是个有为青年。虽然他家庭条件一般,但他读书时成绩优异,进入恒隆房产后又备受领导器重,做事细心稳妥、为人诚恳可靠,这些年下来俨然已是虞玮韬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前途很是光明。“既然小刘这么好,你怎么不收?”安之听得耳朵生茧,终于反抗了一回。“喂,他喜欢的人是你,你别这么没人性啊。”“你怎么知道他喜欢的人不是你?”拜托她们一桌吃饭的好吧,她倒是哪只眼睛看见小刘是冲着她来的?“哎,说了不怕你笑话,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以前没和你一起吃饭的时候,在我周围三米之内就没出现过男人的脸。”安之乐了:“敢情你活在女儿国呢。”相比那些之前言行暧昧、如今看到她就像看到老鼠的男同事,小刘的这种逆境之中不退反进的楞头青精神的确很值得肯定。不过就算如此,安之最多也只是把他当可以相交的朋友而已。安之周五请了半天假,与清扬的弟弟清逸一起去保险公司。前几天清逸翻书时无意中看到一份保单,是早前清扬买理财产品时附赠的意外身险,受益人上赫然写着她的名字。这份保单不仅他家人不知,安之身为当事人也全不知情,险些就这么沉埋下去了。办完所有申请理赔手续,已近傍晚。两人分道扬镳,安之嘱咐一句:“保险的事,跟你爸妈知会一声。”刚说着,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林岫,(本书由风月鉴小说论坛为您整理制作,更多好书敬-请-登-录)安之边接电话边跟清逸挥手告别,并没有注意到清逸微闪的眼神。“大姐你什么时候到家啊,我都等你半小时了。”林岫的话吓了安之好大一跳。她一边上公车刷卡,一边奇道:“你想干嘛?”那天两人约好一起吃饭,结果意外碰到刘婉,她就很无良地放了林岫鸽子。隔天又逢他出差,“福尔摩斯”的事就这么搁下了。“吃饭啊。你上次放我鸽子,难道不该小小的补偿一下?”“你出差回来了?”“不然你以为呢?”“噢,我半小时后到,你就再等半小时吧。”这几天被“拉拉门”强势压下的“关系门”再次在安之心里滚滚浮动了。只不知是因为历经了“拉拉门”的风波,还是有了时间的缓冲,她似乎对真相不再那么迫不及待了。林岫的车停在楼下,人却不见。安之在楼道里仰着头喊:“林岫,你在上面?”“废话,你还不上来?”“不是去吃饭么,爬上爬下的你一个人疯不够,还让我陪你疯?”她新租的房子可是在六楼耶。“上来你就知道了。”安之上楼就傻眼了。她门前一叠的大小箱子,箱子旁还躺着几个袋子,略一打量就发现是电炒锅、电饭煲、电水壶、柴米油盐、锅碗瓢盆之类,真可谓是应有尽有。安之赶紧用看火星来客的眼神看向林岫:“你这是干嘛?”“做饭啊。”“做饭?”她的声音蓦地提高八度,“林岫你疯啦?”“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绝对不适合他们两个人。林岫就是一公子哥儿,父亲是局级干部,母亲是处级干部,从小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仅有的一次下厨经历险些酿成火灾。事后他还觉得自己很无辜:“我怎么知道油会烧起来?”王殊华、清扬和她三人当场就目瞪口呆了。清扬回过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林岫你以后别进厨房了。”说完转头看她,加一句:“安之你以后也别进厨房了。”她瞬间就伤心了。看到起火想到浇水那是条件反射,谁知道反而助长了火势,锅盖和二氧化碳什么的她情急之下哪能想起来。之后她和林岫真的再没进过厨房。清扬真是什么都好,人好、脾气好、学习好、厨艺也好,根本无需她费那份力;而不管是王殊华,还是后来的刘婉,都精通厨道,林岫自然乐得享受。“你看你这里什么都没有,外面的东西又没营养,以后别光顾着三餐在外,有空回家做些好的有营养的补补。”“一个人要这么折腾做什么?再说我又不会这些。”“不会可以学。”“我不要。”安之挡着门,不让他将东西搬进来。她真是不明白,有必要为了一顿饭从买到洗折腾个几小时么?何况她一个人吃不了多少,又没冰箱存放。“为什么不要?现在这社会男人都会下厨了,你身为女人还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没点危机意识,真不知以前清扬怎么忍受的。”快口说完才觉不妥,林岫猛地顿住身,有些无措地喊了声,“安之……”他们之间向来无忌,但清扬走后他就刻意的不提往事,只因不想勾起她的伤心回忆。安之一怔,手中的包一滑,又险险被手指勾住,只差一点就掉在地上。林岫愈发自责:“对不起,安之。”可是,他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呢?若说亏欠,也是她亏欠了他,尤其是他与刘婉分手的事。然而现在仅仅因为提到清扬,他竟然开口向她道歉。“为什么要说抱歉?”“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不是,安之……”他急得不知如何解释,她却定定看着他,幽幽道:“林岫,你托关系帮我搞定工作,这是好事,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我应该感谢你才是。”“啊,你知道了?”正一团乱的林岫哪里能提防,说完才知上了当。明明在说他刚才失言之事,怎么扯到工作问题上了?“真……真的是你?”这下轮到安之乍舌了。她试探的时候并没抱什么希望,因为林岫知道她和清扬一样不喜欢托关系走人际,不喜欢借用他人权势。“安之……安之你听我说……”“你因为刘婉丢了工作,起因是我,责任也在我,所以我有这个义务……”“我不跟你说,就是怕你不接受。你的脾气你自己清楚,倔起来就不顾一切的,谁都拦不住。”“再说恒隆不错,反正只是举手之劳……”林岫急得在安之身边直打转,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安之用眼风扫他一眼,这举手之劳举到钱副总都靠边站了,他举的是谁的手?“呐,宁安之,你别说你不想接受要跑去辞职啊。”一看安之的眼神,林岫更急了,“到底哪个多嘴的告诉你这事的,我找他去!”“烦死了烦死了,我去吃饭,你爱来不来。”安之受不了林岫的聒噪,撇下他下楼。其实她早就告诉自己要释怀了。不是所有爱情都能至死不渝,不是所有友情都能历久弥坚,既然爱情未负她、友情未弃她,她又为什么要把此生最美的回忆当成忌避?时间真是最好的良药。说起来她还要感激刘婉,当初若不是她怒气冲冲地冲进病房,她大概还沉浸在悲痛里不可自拔。“你是不是故意这样要死不活的,好让林岫放不下你,每天来看你来陪你?宁安之,你们只是老同学而已!”她当然不是故意的,只是听了刘婉这番话后才恍然明白,原来不是每个人都有放纵沉溺悲伤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