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星汉在车上正襟危坐着,出租车走过陌生的街道,路边的槐树绿的发亮,有洒水车放着生日快乐歌,穿过市中心的鼓楼,向西走一公里便是一所高中,高中的后面就是景星河住的家属区。
这一来一去不到两个小时,景星河打开门的时候,章连山正坐在窗台上的那个茶桌旁看书,一身宽松的睡衣,手边还泡了一壶茶,看到景星河进来,章连山放下了随手拿出来了一本写着景星河名字的高考大一统总复习语文习题册,毫不见外的打着招呼,“回来了啊!”
景星河推着一个行李箱,答应着一句“嗯”。
看着那行李箱,章连山以为景星河是去取快递的,他刚要过去帮忙,就看到了一个身量高挑的男人跟着也走了进来,那是个成熟的男人,精英且高贵,章连山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光明正大的打量着这个突如其来的男人,心中出现了千百种的猜测,每一种猜测都叫嚣着让他的心凉几分。
章连山的脸色明明灭灭了好一会儿,张着嘴说不出来一句话,景星河把两个行李箱都拿了进来,才指着两人彼此介绍着,“这是我哥。”
“哥,这是我朋友章连山。”
景星河和景星汉一个随了父亲,长得高大威猛,一个随了母亲,长得瘦弱娇小,身边人都笑他们看起来不像亲兄弟,但他们的确是实实在在的亲兄弟。
景星汉是看着景星河长起来的,他了解自己的这个弟弟,景星河要回来,全家人里他是最理解的。
章连山听着这个“哥”字,心中的阴霾顿时散去,再动起来的时候,又是让座,又是泡茶上水果,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家中的主人。
景星汉看着那个忙碌的背影,又偷偷关注着景星河的反应,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景星汉是在这边有工作,顺道也过来看看景星河,可他没想到弟弟还金屋藏娇,景星汉不是古板的人,他从不干涉弟弟的生活,只是作为兄长,他也不是太放心,在家中观察了一会儿章连山的待客之道后,景星汉又邀约章连山和他们一起出去吃饭。
章连山的车就在楼下,他换好了衣服,下楼开上了车,先去吃饭,两荤一素一汤,主食是C城这边的特色汤面,吃罢了饭,章连山又把人带去C城新开发的一个旅游景点,虽然经典里不免有人工雕琢的痕迹,但也有不少是C城特有的风貌,这一路上,章连山包圆了司机和导游两份工作,倒也游刃有余。
景星汉还有工作,买了晚上八点的高铁票去了邻城,章连山将人送到了车站,景星汉下车前郑重的握着章连山的手说了句“再见”。
景星河和景星汉似乎还有别的话要说,章连山不好去打扰,便坐在车里等着,章连山看着景星河在和景星汉的交谈中情绪高涨了起来,似乎是达成了什么交易,景星河主动的抱住了他哥,又说了几句话,这才挥手送别了他哥。
章连山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将景星河迎了上来,景星河几乎是飞上车的,他顶着一张因激动而泛红的脸,惬意的躺在了椅背上,先是自我陶醉了一会儿,又扭头露出一张弯成月牙的眼睛,语气也半是撒娇的对章连山说,“章连山,今天谢谢你。”
“跟我客气什么。”章连山发动了车,不知道为什么,章连山一听到谢谢这两个字,原本激动的心慢慢就沉寂了下去,陌生人才说谢谢,他们之间根本用不着谢谢。
不料景星河又说,“那我不客气了,班长,送我回家吧!”
章连山今天的心有如过山车般起伏不定,可幸运的是每次还未到达低谷,他就能重新燃烧起一片火热,过山车到达了终点,章连山带着心中的悸动,看见了落在大地上的余晖,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十月底,天气转凉,秋收结束。
每年的这个时候,派出所都会组织人手抽查果林乡的麻将馆,抽查倒也不是杜绝麻将馆的存在,只是赌博有度,今年新下达的政策规定,凌晨十二点之后不允许聚众赌博。
抽查的时间是在每晚的凌晨一点左右,每周抽查两次。
每年惯例,第一次抽查的动静一定是最大的,起个威慑的作用,这一次刘所长经过开会决定,今年抽查的第一家麻将馆是位于林场的,这家麻将馆在果林乡这一片来说是最大的一家。
白天麻将馆的老板开着大门卖农药化肥等农作物品,晚上就合上卷帘门,把藏在农药堆里的麻将桌抬出来,只留着一个后面的小门进出人,小门藏得深,外面是看不见一点点光的,可里面却热闹的很。
第一次抽查派出所基本全员出动,就连坐镇户籍室的杨静也被拉了出来,凌晨一点半,一行人到了林场麻将馆附近,为了不打草惊蛇,警车停在了远处,人都是从小路上绕过来的,麻将馆里面八张桌子七张都坐满了人,一点散场的样子没有,麻将馆的老板正在前面的路口处放风,刚发现有人过来了,就被冲到前面的刘所长给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