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码头沿着货轮来来回回走了几遍,四下里一个工作人员也没有。汪白妙指着船身上垂下来的一条绳梯说:&ldo;一鸣,我们到船上看看吧!我要看一看爸爸工作的船是什么样子!汪胜利说,他们的厨房很大,睡得船舱很小,甲板很大,缆绳有手臂粗。他说我要是不想上学了就去找他,他能帮我在船上的厨房里找份工作。你说他们能要我吗?你吃过我做的饭,我做的饭还可以吧?&rdo;
汪白妙还在絮絮叨叨的说,陆一鸣已经去够那绳梯了。他够不着,抓住汪白妙的手说:&ldo;拉我一把!&rdo;汪白妙抓住他,陆一鸣朝前倒过去,一把抓住了绳梯。陆一鸣拽住绳梯,&ldo;来,你先上!&rdo;
被雨水浇透的绳子十分磨手,汪白妙觉得那麻绳简直要嵌入她的掌心。她奋力向上攀爬,感觉身后绳子晃动,回头一看,陆一鸣已经攀上了绳子。她恍然的想自己还穿着裙子,陆一鸣在身后大概要看到她的内裤了。她继续向上,看就看吧,现在还有什么关系呢!
☆、分别(一)
这是一艘中等大小的集装箱货运船,灯杆上挂着昏黄的大灯,甲板中央堆放着几个红色集装箱。陆一鸣翻过栏杆爬上船的时候,他看见汪白妙站在空旷的甲板中央,幕天席地的雨雾包裹着她,她的衣衫湿透,紧紧贴在身上,这使她看起来更加瘦小单薄。
看到陆一鸣爬上来,隔着层层叠叠的水帘,她朝他璀然一笑,然后踮起脚尖,开始旋转舞蹈。芭蕾舞!陆一鸣从来不爱看舞蹈,却觉得虽然乌云压顶,黑暗笼罩,汪白妙却体态轻盈姿势优美。他看的入了迷,不,他早就被她迷住了。汪白妙旋转,跳跃,踮脚,踢腿,她就像一只翩然的蝴蝶,被雨水打湿了翅膀,在惊惶挣扎,在疲惫喘息。陆一鸣看她动作越来越快,不由得大喊:&ldo;白妙,白妙!&rdo;
汪白妙停下动作,愣在那里,她胸口起伏,气息不匀的说:&ldo;妈妈在世的时候,我每周都要去少年宫学习芭蕾舞和钢琴。几年不跳都生疏了。&rdo;
陆一鸣慢慢朝她走过去,&ldo;不,你跳的很好!&rdo;
&ldo;哪里好?&rdo;
&ldo;哪里都好!&rdo;
汪白妙大笑。她一把拉住陆一鸣的手,拉着他朝船舱跑去。大多数船舱都关着灯,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亮着灯光。汪白妙和陆一鸣找到一个没亮灯的船舱,门把手一转就打开了。舱里黑漆漆的,一股油腻的味道传来。厨房!汪白妙和陆一鸣相视一笑,摸进了黑暗的厨房。他们不敢开灯,就着舷窗透进来的光线,汪白妙找到了水龙头。她打开水龙头洗了手和脸,然后就着水龙头咕噜咕噜喝了一气。陆一鸣在橱柜里找到了半包吃剩下的面包。拿出来问汪白妙:&ldo;饿吗?有面包。&rdo;
汪白妙点点头,问:&ldo;还有什么?&rdo;
陆一鸣又翻找了一下,&ldo;还有几个苹果!&rdo;
汪白妙从他手里接过来两个苹果,在水龙头下洗了洗,一个自己&lso;咔嚓咔嚓&rso;啃着吃,另一个递给陆一鸣。他们在厨房里找到了另外一扇门,推门进去,黑漆漆一片。这间仓房没有窗户,汪白妙关上门,拧亮了墙壁上的电灯开关。突如其来的灯光让他们眯起了眼睛,等眼睛适应了光线,他们发现这是一间小仓库。所有的架子都固定在墙壁或地板上。架子上有栓牢的网子,防止物品掉下来。汪白妙在墙角发现几块大泡沫垫子,她拖了几块泡沫垫子放在在最里头靠墙的一个架子后头。她在架子后头坐好,探头朝陆一鸣说:&ldo;一鸣,过来,我们坐下歇会!好累!&rdo;
陆一鸣&lso;啪&rso;的按灭点灯。&ldo;喂,关什么灯?&rdo;汪白妙问。
陆一鸣摸索着朝她走过去,&ldo;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rdo;他摸到了一排架子,却找不到汪白妙的位置,不由喊了声:&ldo;白妙?&rdo;室内安安静静,突然连汪白妙的呼吸声都没有了。陆一鸣心里一急,又大声喊:&ldo;白妙?&rdo;汪白妙终是忍不住,捂着嘴巴,&lso;噗呲噗呲&rso;笑起来。她伸出手拉了陆一鸣一把,把他拖着坐到泡沫垫子上。陆一鸣跟她离的很近,他闻到她嘴上苹果的清香。
泡沫垫子不算太大,两个人紧紧靠坐着。汪白妙把头搁在陆一鸣的肩膀上,在目不视物的黑暗中,她轻轻的说:&ldo;一鸣,我累了,先睡会!&rdo;
陆一鸣&lso;嗯&rso;了一声。他伸出胳膊一只手搂住汪白妙,另一只手握住她冰凉的手,可自己的手一样冰凉,他不知道该如何温暖它。两个人静静拥在一起,陆一鸣觉得自己内心因仓皇奔逃形成的巨大空洞一点点被填满。汪白妙呼吸均匀,仿佛已经睡着。正当他也觉得眼皮沉重,就要睡过去的时候,书包里的bb机响了。陆一鸣身体一僵,坐着没动。可那bb机不屈不挠的响,一遍又一遍。汪白妙声音很轻,带着一点沙哑,&ldo;一鸣,你不看吗?&rdo;
她没有睡着,只是看着像睡着了。陆一鸣摇头,&ldo;不看!&rdo;
&ldo;看吧!可能是你姐姐。&rdo;
刚填补上的空白又被撕开,陆一鸣还是摇头,&ldo;不,不想看!&rdo;汪白妙没说话,她从陆一鸣手里抽出手,紧紧环住了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