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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ldo;去北仑啊，早就该下了！下一站就下吧，转375路能到。&rdo;

陆一鸣在陌生的车站下了车，这地方看起来破破烂烂，但人流很多，十分繁华。公交车站旁边有好几个烧烤摊，此刻正烟雾缭绕的烤着羊肉串，孜然的香味弥漫开来，陆一鸣眼睛都绿了。他也不着急回家，跑去烧烤摊买了一大把羊肉串。等羊肉串的时候，他百无聊赖的四下张望，发现这地方他好像来过。摊主把烤好的肉串递给他，他一边吃一边走，大约走了一百多米，拐个弯，一副巨大的广告牌立在路边，灯带勾勒出北旺游戏厅几个大字。陆一鸣了然的在心中&ldo;哦&rdo;了一声，回头看了一下公交车站，确认方向。上次是打车来的，一路上心急火燎的，没注意到这个公交车站。陆一鸣一边大口吃着肉串，一边踢踢踏踏走到游戏厅。到游戏厅买了几十个游戏币，玩了一会打地鼠，觉得没意思，又去玩拍娃娃。

汪白妙回到家，继母何翠高兴的什么似的，说：&ldo;你爸爸不回来也没啥，难得我们娘儿俩一起吃顿饭！我做了你最爱吃的酥肉！&rdo;

继母何翠对汪白妙十分用心，但因为何根宏，汪白妙总绷着神经，对她亲热不起来。今天也许是因为何根宏不在家的原因，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汪白妙突然就放松了。她真心实意的把每一种菜都夸赞了一番，何翠笑的心满意足，这餐饭吃的其乐融融。

正吃的开心的时候，大门被砰的推开了，何根宏喝的醉醺醺的回来了。汪白妙看见他东倒西歪的样子，全身肌肉绷紧，不由自主就放下了筷子。何根宏进门看见母亲跟汪白妙在一起吃饭，餐桌上满满一桌子好吃的，走过来流里流气的说：&ldo;哟，母慈子孝啊！全是好吃的，咋就没我的份呢？&rdo;

何翠被他的&lso;母慈子孝&rso;刺激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ldo;我倒是想给你做好吃的，你回来吃吗？&rdo;

&ldo;老太太，你别发火！&rdo;他往汪白妙身边一坐，伸手去搂她的肩。汪白妙闪身躲过，把身体扭向另一边。何根宏不以为意，大喇喇的靠在椅背上，指着汪白妙对何翠说：&ldo;你把她给我，我保证天天回家吃饭！&rdo;

汪白妙唬的站起来，绕过桌子躲到何翠身后。何翠指着儿子的鼻子说：&ldo;你这个孽子，说什么疯话，白妙是你的妹妹！&rdo;

&ldo;妹妹？我们不是一个种吧！不是一个种有什么关系！&rdo;何根宏喝的迷糊了，说话越来越放肆。汪白妙慢慢挪到门口，抓起矮几上书包夺门而出。何根宏见她要跑，站起来要去抓她。但他终究是喝多了，一下子绊倒桌子腿上，摔了个狗吃屎。他悻悻地爬起来，混乱中想起汪白妙用夹子扎他的事，他脑子迷糊了，以为汪白妙是刚刚扎了他，于是朝着门外大喊：&ldo;臭娘们，算你跑得快，敢扎我！别被我抓到，老子要把你扎成筛子！&rdo;

汪白妙生怕他追出来，蹬蹬蹬的快步下楼。听到他大着舌头喊&lso;老子把你扎成筛子&rso;，吓得汗毛根根竖起，脚下不停，跑的更快了。她一口气跑出小巷子，觉得背后冷汗嗖嗖，脚上卸了力，一条腿开始猛地抽筋。她几乎要站不住，忙扶住身旁的一根电线杆子，咬牙撑着腿，等那股劲过去。

&ldo;你没事吧？&rdo;突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问她。

她抬头一看，陆一鸣站在北旺游戏厅门口，手上抱着一个巨大的泰迪熊。

秋夜晚风习习，拂起汪白妙的头发。她看着站在马路对面的陆一鸣，霓虹灯招牌变换的灯光在他身上投射斑斓的色彩，就连棕色的泰迪熊也变得五光四色。她在这种软弱的时刻没敢说话，有一丝委屈从身体深处蔓延开来，湿意渐渐涌上眼眶。她看着陆一鸣在彩色的光晕中抱着泰迪熊过了马路，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

陆一鸣定定的看着汪白妙，疑心她黑宝石般的眼睛里涌动的是泪花，又疑心自己看错了，一眨眼那泪花又变成了璀璨的光。

汪白妙对他笑了。

她问：&ldo;你怎么在这里？今天不是秋游吗？&rdo;

陆一鸣也笑了，他把夹在胳肢窝的泰迪熊抱到胸前，&ldo;秋游完了，来夹个娃娃！&rdo;

&ldo;噢，夹了个娃娃呀！真厉害！&rdo;

陆一鸣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把泰迪熊朝汪白妙怀里一推，&ldo;送给你！&rdo;

汪白妙被动的把泰迪熊抱在怀里，她本来想拒绝的，但泰迪熊柔软的头顶抵着她的下巴，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她把泰迪熊抱在怀里，十二分的舍不得，她决定任性一次，收下这个没理由的礼物。

她想了想说：&ldo;你吃饭了吗？&rdo;

陆一鸣忐忑不安的怕她拒绝，听到她突然的提问愣了一下，&ldo;吃了几串羊肉串！&rdo;

汪白妙朝公交车站看了看，&ldo;在那里买的羊肉串？&rdo;见陆一鸣点头，她笑着说：&ldo;那你可被骗了，他们卖的都是鸭肉串，麻辣咸一调制，以假乱真！&rdo;

陆一鸣嘴巴成了o型，鸭肉还能做成羊肉的味道，真是厉害。汪白妙把泰迪熊塞到陆一鸣手上，&ldo;帮我拿一下！&rdo;说着取下书包，拿出饭盒一手递给陆一鸣，一手从他怀里把熊抱回来，&ldo;你肯定没吃饱吧？米糕吃吗？本来有两块的，被我吃了一块。&rdo;

&ldo;吃！&rdo;陆一鸣笑着应下。他从饭盒里拿出米糕，米糕已经凉了，有些发硬，闻起来有一股酒米的甜香。

他大口咬着米糕，一边吃一边问：&ldo;回家吗？回家我送你！&rdo;

汪白妙把泰迪熊举起来挡住脸，闷声闷气的说：&ldo;不回！&rdo;

&ldo;不回？那你要去哪？&rdo;

&ldo;回学校！&rdo;汪白妙说着顺着大马路走起来，心中祈求陆一鸣不要问她为什么不回家要回学校。

陆一鸣没有问她，他无需多问，心中明白，刚才在她眼里看到的潋滟波光是不可回避的痛苦，那是她的，她还不想同他分享。

两个人默默的走了一阵子，陆一鸣把吃完的饭盒还给汪白妙，顺便从她手上把泰迪熊接过来，&ldo;我帮你抱着吧！&rdo;

汪白妙没有拒绝，&ldo;从这里走回学校大约还需要一小时十分钟，你不着急回家吗？&rdo;

&ldo;不着急！&rdo;

&ldo;……&rdo;

&ldo;为什么不去秋游？&rdo;

&ldo;家里有事！&rdo;

&ldo;事情办完了吗？&rdo;

&ldo;办完了！&rdo;

间隔的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长，变短，又拉长，又变短。对于无言的交谈，三十二分钟明明那么长，可眨眼间他们就到了校门口。已经过了门禁时间，校门紧闭，门卫室里关着灯，看门大爷已经睡下了。两个人在大门口站了一阵，汪白妙对陆一鸣说：&ldo;那我进去了！&rdo;

陆一鸣正要问她怎么进去，她已经抓着铁门上的钢筋爬了上去。翻铁门的时候，她身体一仰，刚才放饭盒时忘记拉书包拉链，书包里的书哗哗掉了下来，几本掉在门外边，几本掉在门里边。汪白妙吐了吐舌头，朝陆一鸣做了个鬼脸，屏住呼吸跨坐在铁门上面不敢动，怕惊醒了门卫大爷。等了一会没有动静后才轻手轻脚的从铁门上翻下去。陆一鸣看她轻盈的像只蝴蝶，一下子就落了地，心中暗暗喝彩。他把泰迪熊从铁门上面抛给她，蹲下身把散落在门外的书捡起来从铁栏杆中间递给她。汪白妙笑着用口型跟他道谢，末了道了再见，转身朝宿舍楼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