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动不动的继续梳着自己长发,也不搭理人,半响,才慵懒道:让他们等着。耍威风耍到我这儿来了!
见帝君和夜华提着剑,杀气腾腾的冲进泰山,梁父处变不惊的安坐在软榻上,执起一根红木制成的木勺,舀上些许茶叶,放入盖碗,轻提装着露水烧开的壶,缓缓浇淋,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
心似乎也在茶烟中渐渐得到了沉淀,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涤静了胸中的苍凉……
沸水反复相沏,而后倒进瓷碗中,置于他面前的桌上,对破门而入的两人,轻描淡写道:来得正是时候,茶刚泡好,来尝尝,看合不合你们的味道。
和夜华相视一眼,帝君气定神闲的走上前盘腿坐下,见夜华僵在哪里,意味深长道:今日我们是定要把人从冥界带走的,不急,且听梁父有何话说。
梁父温柔浅笑,对戒备森严的夜华道:是啊,好歹喝杯茶再走,急什么年轻人!
三人相对而坐,呈三足鼎立状。
帝君亦深谙茶道,知茶泡好倒入青瓷中,此时还不能趁热而饮,要静静地等待茶叶三沉三浮。茶杯凉透茶叶慢慢卷起,此时品饮入口甘润绵延,苦而不涩,方为最佳,
趁此时机,梁父忧然吟道:饮此茶,须忘人间之灼色,感心中之清明,唯万籁皆寂静,空天下于尘埃。
夜华心系儿子,哪有闲情逸致和茶品茗,直言道:夜华今日来,是想请泰山王放了阿离。
瞥了眼他们的佩剑,梁父调侃道:持剑求人?
放下茶杯,凝视着梁父,帝君道:随意取人性命,滥用职权,就不怕有违天道?
看着杯中茶芽朵朵,叶脉绿色的茶水,梁父缓缓饮了一口,瞬间唇齿留香,回味无穷,慵懒的说道:六界众生,死后皆须入泰山冥府,才利今生和后世。泰山王掌管整个冥司,而我定众人生死之期,贵贱之分,长短之事。我二人授命天、地。何来滥用职权?
看了眼帝君,梁父莞尔一笑,意味深长的继续说道:再说,白凤九和阿离擅闯冥界,惹的天怒人怨,也是事实。
梁父深邃的目光又看向夜华,淡淡道:他二人暴毙而亡乃是天谴,如今你们再闯冥界,恶性循环,只会加重他们身上的刑法罢了。
言毕梁父拿起茶杯,又饮了一口,帝君和夜华忧心忡忡,对视无言,夜华心急如焚,跪坐在软垫上,恭敬的抬手作揖,诚恳的问道:梁父,求梁父宽恕阿离,一切后果夜华愿意替他承担。
帝君也紧皱着眉头,看着他。
长叹一声,梁父教诲道:世上再强大的神,也免不了身归混沌的一日,对生死,不该如此执着,这是妄念。
帝君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以前他可能会笑话夜华愚钝,惨不透生离死别,可如今…他是殊途同归。冷冷道:倘若我执意而为,又当如何?
见帝君不为所动,梁父收敛笑意,冷眸转向外面,道:我们这儿也又块三生石,记载着每个人的前世今生,帝君有兴趣不妨去看看,逆天而为的后果。
心存悬疑,帝君便起身离开,梁父淡笑着又给夜华斟了一杯,劝他耐心等会,果然一时三刻后,两人就见帝君脸凝重的霜,步履沉重的回来了,夜华有些惊讶,纠结何事竟能令帝君如此?
方才在三生石上,帝君亲眼目睹,三百年后,上天对他降下的天谴,支撑天地的四根神柱轰然倒塌了两根,天地开始倾斜,世上从此天灾人祸不断,无辜的万民更是陷于水火之中,六界白骨成堆,血流成河,一片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