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如丧家之犬般拉拢着脑袋地跪着,闻言,竟没有反驳。而是颓然地点点头。
田蜜注意到,这些被捆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痕,显然是被绑来此处前,就被用了刑了。
看来,阿潜也不是善类呐。
王成招手让人带出吴管事,指着见到这场面一脸惊骇的吴管事,问那人道:“此人你可识得?”
那人闭上眼睛,缓缓点点头,而后。艰涩地开口,嗓音嘶哑。“识得,几年前,他是我们这里的二把手,只是后来寻着了好出路,脱了身。几天前,有人拿着他亲笔所书的地址前来找我,要买一批假药。”
那人未做一点挣扎,一五一十,将他所知的,全都招了。
王成闻言,抓住了关键,厉声问道:“是谁拿着他的笔迹找的你?”
那人昏暗的眼睛缓缓扫过人群,可不等他开口指证,便有一道声音穿过众人,低低地道:“是我。”
人群散做两边,将那人让了出来。而随着他露出真面目,众人再一次吃惊了。
“万、万有生。”
“是徐算师的徒弟万有生。”
“天呐,竟然是他,徐算师可是被称为铁面算师,为人刚正不阿的,他的徒弟怎么……”
四周的议论声无孔不入地钻进万有生耳朵里,他仰着火辣的阳光,紧紧闭了闭眼。
少顷,他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王成,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他,再一次道:“是我,是我拿那纸条找他们买的假药。也是我,是我间接性害死了那些人。让我陪命吧,我愿意赔命。只是此事,我师傅并不知情,与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干系。”
万有生伸出双手,睁着双无神的眸子,静等着他们的动作。
王成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叹息一声,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说什么,便对衙役点点头。
即刻就有衙役上前,锁了他去。
王成复又转向吴管事,冷声道:“如今证据确凿,吴管事,你可认罪?”
吴管事苦笑几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他便是有百张口,也无从辩之。
他看了眼静静站在一旁的小姑娘,终是仰天一笑,笑到最后,已是满脸泪痕,他连点几下头,认命地道:“认,认,罪民认罪。”
“好,来人,给我锁上。”王成一招手,便有衙役将吴管事锁了。
此时了结,王成转头看向田蜜,有些赞叹地道:“姑娘小小年纪,却两告皆准,毫无悬念,本官都不得不佩服。”
这时佩服,还有点早,咱们还没完呢!
田蜜再次一躬身,道:“大人,小女还有第三告!”
王成唇角笑容一僵,脑袋又疼了起来,她今天告的事,可都不是小事,可别再弄个什么出来了。
一听她还有第三告,众人都肃然起敬,今日能清剿了这假药团伙,这姑娘功不可没,值得他们敬重。
王成没法,只得点点头,道:“你说。”
“小女这第三告中,还有三告。”田蜜直起身来,就着这郎朗天日,于衙门之前,朗声道:“三告,第一,告杨贤贪污公款近千贯,连累东家受刑于集市口;第二,告杨贤内外勾结,恶意诬陷;第三,告杨贤下毒害人,黑心黑肝!”
“哦?还有这等狼心狗肺之人。”还好不是什么牵连甚广的大事!王成心收了回去,一挥手,招呼衙役道:“来啊,去把此人给我锁来。”
“不用了不用了。”有热心的百姓将挤在他们之间的杨贤拉出来,再推出来,指着他道:“这不就是那杨贤嘛,还想跑,当我们都眼瞎啊。”
“大人,您开始不是问,既然医馆的药方和得隆的药都没问题,那这些人,又是怎么出事的吗?”田蜜再一次站到家属面前。沉声道:“因为。有人特意在他们的药里下毒。而后将假药藏于得隆,以达到他栽赃陷害的目的!”
被丢出来的杨贤,顿时大声反驳道:“你、你胡说!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田蜜一笑,不予他争辩,而是蹲下身来,一双大得出奇的眸子,凛凛看向他,寒光直闪。森冷森冷地道:“杨贤,你干下这等丧尽天良的事,难道就不怕夜里睡不安身,有鬼差前来锁你的命吗?!”
杨贤一震,恰此时,青天白日下,他竟然看到那几具‘尸体’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他聚拢,齐声道:“杨贤,还我命来……”
“鬼、鬼啊!”杨贤猛地一蒙头。屁股就着地面,不断往后蹭。边退边颤抖。地面上,一条可疑的湿痕凸显了出来。
众人虽然最开始也被骇了下,但人多胆儿肥,很快便看明白,这些‘尸体’都有影子,是人,并非是鬼。
王成皱着眉头,看着这场闹剧,微有些不悦地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次,却不是田蜜开得口,而是那些家属。
“启禀大人,我们都是同时到药堂买过同样药的人家。我们刚卖药回来,便有个小哥提醒我们,小心有人要下毒。我们开始还不信,后来见果真有人偷偷跑来下药,便信了。那小哥救了我们,我们都心存感激,又想着,不能让那歹人逍遥法外,于是,便有了今天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