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拉里是在柔软的床铺上醒来的,温暖的被褥包裹着他,洁白的纱帘笼在床上,透亮的光芒洒在房间里,他在睁眼的瞬间以为自己到了所谓的天堂。
“怎么了宝贝。”慵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未睡醒的沙哑,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将他拉进怀里,炽热的呼吸打在耳旁,让他情不自禁的缩了下身子。
愉悦的低笑声将他拉回了现实,希拉里有些恍惚地转身看去,一个面目俊美的男人将头搭在他的脖颈处,线条流畅的手臂箍着他,闭着双眼正平稳的呼吸。
他有些没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他不是在狩猎场吗?作为猎物的他就算没被弄死,也不该像现在这样,在温暖舒适的房间安静地醒来。
甚至他身上的伤痛都完全消失了,希拉里感受了下自己完好的身体,不只是这次狩猎时受的伤,就连以前被虐待时留下的陈年旧伤都被治疗好了。
他现在没有感受到一丁点儿本该承受的痛苦。
而且面前这个人,他不认识。
被带回来的小猎物不开口,但却能感受到一股灼人的视线一直黏在身上,卡罗莱纳嘴角勾起,慢慢睁开了眼睛,墨绿色的瞳孔在近距离的视线下更显深邃。
“怎么不说话?”他手掌抚上希拉里细嫩的脸颊,慢慢上移停在他的发顶,大拇指轻轻地揉搓手感极好的柔顺乌发。
温暖的触感从发间传来,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情,希拉里忍住想要蹭上去冲动,开口,“你……”
许久未说过话的嗓子在出声的时候异常的沙哑,他缓了一下,说的很慢,“你是…安琪儿吗?”
安琪儿,那是一种只存在于天堂的使者,他们总是代表善良与救赎。
卡罗莱纳并没有催促他,耐心的等这只小猎物说出他的想法,虽然这个想法确实很可笑。
“安琪儿?”卡罗莱纳低笑,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将他比喻成安琪儿,他凑近这个被他抓到的,胆小可怜的猎物,一双充满了占有欲的眼死死地盯着这个被他按在爪下的小东西。
“我并不是那种没用又丑陋的东西。”
希拉里并没有躲闪,他大着胆子回视卡罗莱纳,却被他戏谑又肆意的笑容迷了双眼。
“我是欧菲斯,来自那落迦的魔鬼,宝贝。”
希拉里眨眨眼,根本没有表现出该有的害怕,他动了动身子把自己往卡罗莱纳怀里塞,轻声回道,“哦,好的。”
卡罗莱纳愣了下,被他的动作逗笑了,把往他怀里轱涌的少年揽住,温凉的身体抱起来异常的舒适,多可爱啊,这个小猎物简直深得他心。
参加这次狩猎是他最近做的最完美的决定,上一个这么完美的决定还是他天赋确定当天,将那个嘴臭的堂弟用毒雾包围,看着他双手掐着脖子死命挣扎,最后双手下垂窒息而死,那场景真令人舒服。
他根本不能想象若是这个小家伙被其他谁带走或者杀了……卡罗莱纳眼中冰冷的杀气一闪而逝,只要想到会有这个可能,他就从心底涌起一股戾气。
希拉里不知道卡罗莱纳在想什么,他垂下眸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小心翼翼的将手搭在了卡罗莱纳劲瘦的腰身上,怕卡罗莱纳生气,他还偷偷抬眼看了看卡罗莱纳的脸色。
卡罗莱纳被他小动物一样的动作逗地勾起嘴角,原本心中的烦躁像被一盆水泼灭,连个响都没出就没了踪影。
他挑挑眉将下巴压在少年头顶,将人抱得更紧,“乖孩子,好好休息。”
艾斯佩利亚的夜晚总是来的很快,当血色的红月升到半空,死寂笼罩着无数座高耸的城堡,而最西边的城堡刻着玫瑰缠绕月亮的标记,尖刺环绕着茭白的月亮,将它玷污,那是当权者塞西家族的标志。
而城堡的最深处,那是塞西家族少家主卡罗莱纳的地盘。
风穿过窗户撩开纱帘想要将微凉的夜色送给床上熟睡的两人,却不防刚掀开一角就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眸子,血红色的双眼在黑暗中异常的渗人。
希拉里眼中透着冰冷的杀意,那股子暴戾的模样竟和发疯的卡罗莱纳不分上下,中长的头发迅速生长,眨眼间就垂到了脚踝,他身体并未动弹,浑身却散发出一种骇人的嗜血。
若是有人见到这一幕,绝对不会将现在的这个人同白日里胆小可怜的少年,黑夜里的魔鬼,或许他才是那个来自那落迦的欧菲斯。
希拉里悄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脑海中飞速闪过这几天的记忆,如果仔细观察他的双眼就可以发现,他每只眼中都分离出了一个黑色的瞳孔,一黑一红的双色瞳孔像是来自深渊的怪兽,它们各自分离飞速转动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记忆闪现,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前段时间那个白痴到底是谁!反正不是他……也不能说不是,希拉里闭着眼深呼吸,就是承认的话,有点儿耻辱。
而关于眼前抱着他的人也有了记忆,结合随处可见的家族印记,奢华高调的装饰用品,这个在狩猎场中将他带回来的人,就是塞西家族藏了十八年的准少主卡罗莱纳。
希拉里移动的四瞳重合恢复成正常但赤红的双瞳,趁着夜色他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只存在于往常传言中的青年。
早在他还在兰茜家族接受训练的时候,他就听说过这个在他之后降生的塞西家族命定的少家主,据说那是一个娇弱的孩子,一头纯银的长发让他奠定了在家族中不可替代的地位,小朋友据说还没有测试天赋,但根据他血液以及瞳孔颜色的纯度就可以知道他的天赋只高不低。
塞西家族将他保护的很好,或者说藏得很好,或许知道这个孩子异常的天赋,为防止在他成长以前就遭到意外,家族命他在一个外人不为所知的封闭地方训练,对外宣传少家主体弱多病,需得静养直至成年。
而现在,这个刚被放出笼子的凶兽就躺在他身边,这人有一张雌雄莫辨的脸,在他陷入沉睡时更加显得柔顺无害,但他骨子里藏着的东西根本藏不住,孤傲,暴虐,残忍……
每想到一个词,希拉里眼底的狂热就加一分,根本不需要过多接触,他只是在他身上嗅到了一股与他相同的气息,这人好像对他很感兴趣,刚好,他对他也很感兴趣。
似是察觉到这股压抑的激动,卡罗莱纳微微皱眉,将挣开些许的希拉里扯回怀里,简单又粗暴地命令道,“睡觉。”
夜还长,明天还有重要的事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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