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烨对付晚口中“来学校学习”的说法存疑,所以他立刻开车去了学校。
他找到付晚的时候,这人没有待在定位所说的地点,而是站在食堂前边的社团活动广场上,跟一个年纪很轻的男老师说话。
这老师是今年新进他们学校的,教体育的。
据说是退下来的羽毛球运动员,在学生中间很受欢迎,齐烨知道,付晚有时候会去找他打球。
付晚婚前找这老师,学球吗?
齐烨坐在车上没下去,隔着车窗,远远地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些什么,只是这两人都穿着白色的运动装,脸上的神情轻松,看上去似乎有种说不出的般配。
齐烨的目光慢慢地沉了下去,地面上有一行蚂蚁在搬家,他盯着看了好久。
领头的蚂蚁栽了个大跟头。
车门被人拉开,付晚坐进了副驾驶位置上:“咦,哥,你来了为什么不打我电话呢?”
“……看你聊得正开心。”齐烨沉声说。
“还行吧。”付晚不知道他哥心里在想什么,“你让我等你来接,我就等着,但我我遇上孙老师,就过去说了几句话。”
因为是来学校,齐烨开的是一辆比较低调的车,车标相对隐蔽,风格也不张扬,但还是有学生认了出来,举着手机拍摄。
车缓慢地往校外开。
“你学了些什么?”齐烨问。
付晚还在消化抄到的作业,没仔细听齐烨的问题,只是小声哼了句,算作回答。
“……付晚晚,你喜欢这种类型的男生吗?”齐烨试探着问。
“哪种?”正打游戏的付晚没反应过来,“你不会是说,孙老师这种?”
齐烨不说话,默认他的问题。
付晚认真地想了想,笑了,说:“不喜欢,他不符合我的审美,而且孙老师结婚好几年啦!”
齐烨的手稳稳地压着方向盘,车不紧不慢地停下来,礼貌又耐心地给一小只学校里招摇过市的流浪猫让路。
阳光透过道路两侧的树影,照进车内,透着分隔后的零碎形状。
付晚伸出手心,去接一块钱币形状的阳光,校园里有风经过,树梢摇曳,他掌心跟着一攥,以为自己能抓住阳光。
“你在想什么呢?”付晚说,“哥,我很守男德的,我都要跟你结婚了,我怎么可能会去喜欢其他人。”
齐烨也不知道自己刚才那段时间都想了点什么,只是看见付晚和别人说笑的时候,他的心里会涌出强烈的抗拒感。
和浮于表面的性冲动无关,但他觉得不舒服。
他似乎在某些问题上高估了自己。
人都是喜欢得寸进尺的,他对付晚,好像并不局限于生理上的冲动,并不是一句“我是gay”就能简简单单地解释,似乎还有一些情愫上的、无法用语言直接表达的东西,在干扰着他的理智。
“而且,我又不喜欢男人。”付晚的手心里掬着一捧阳光,“我只是向他请教几个问题,安心啦。”
齐烨刚安的心又不安了。
“那你还跟我结婚?我不是男人吗?”齐烨掀着眼皮问。
“你是我哥,这能一样吗,这可不兴偷换概念啊,我俩是心知肚明的合作伙伴嘛,对外营业罢了。”即将脱离单身状态的男的就是暴躁,付晚好脾气地劝,“哥,猫走好久了,开车啊。”
齐烨自嘲地笑了一下,把车开出了校园。
“我们会好好过日子的,放心,谁都有可能背叛你,但我不会。”某个没心没肺的人,坐在他身边畅享未来,还把车载音乐给换成了黄梅戏。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付晚靠着车窗呼呼地睡。
齐烨觉得又好笑又好气,到底还是没出声打扰。
不管怎么说,那句“不会背叛”还是戳中了他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是他不想戳穿的泡影。
“知道了。”齐烨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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