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趾怎么了?”
“你说那脚趾的短缺,会由父母传给子女,我想问问,如果这家有两个孩子,一兄一妹,兄妹两个,都会得这个病么?”
童瑞点头:“九成九会。不过宁小官你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了,难不成那年轻死者还有个妹妹——”话音未落,看到宁如寄看向厨房里的眼神,童瑞忽然明白了什么,顿时微微张口,顿住了声。
一旁的卫甄见两人如此情状,哪还有不明白的,一时也愣在了那里,半晌才喃喃道:“如寄,你是不是想说,那死了的年轻人……就是韦秀娘的哥哥,韦大力?”
宁如寄点点头:“得这个病的人不多,何况那死者的身材年纪,还有死去的时间,都和韦大力差不多。”
她尽力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只让这边的三个人听见,韦秀娘若是知道自己苦苦寻找了五年的哥哥,其实早已经不明不白地死了,且就埋在不远处的山坡上,还做了这么多年的孤魂野鬼,不知她会怎么样——多年提心吊胆的希冀一旦破碎,只怕是铁铸的人,也要受不住的罢。
宁如寄这样想着,便不免又想到了自己的心事,她心底一沉,便留下一句“是与不是,还是明日问问再说”,接着便快步回房去了。
卫甄连忙追上去,独留童瑞在那里怔愣了好一会儿。
不多时韦秀娘端着热水出来了,见他还在愣神,不由笑道:“童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呢?”
童瑞一个激灵,忙敛起神情:“没,没什么……这么多水,我来帮你端吧!”
韦秀娘正要推辞,但童瑞已经伸手接了过来,往房间走去,韦秀娘见状,也只能笑着跟上。
第二日醒来,吃早饭的时候,宁如寄三人之间的气氛就有些怪怪的了,早点是韦秀娘精心准备的,比客栈里其他客人的都精致许多,三个人对着一桌子好吃的却完全吃不下,许久,卫甄才轻声问道:
“待会儿,谁去跟她说?”
宁如寄不说话,低头舀了一只馄饨放进嘴里,童瑞见状,也忙喝了一口汤。
卫甄有些发急:“我肯定是不能去的,我和她又不熟,万一她哭了,我可怎么劝她?”
说着看向童瑞,意思很明显,三人里面和韦秀娘最熟的就是童瑞了。
童瑞脸色亦不太好,他偷偷瞄了一眼在收拾柜台的韦秀娘,低咳一声:“她毕竟是个女儿家,正如大人所说,她若是悲痛哭起来,我,我怕是也没办法……”
其实他更多的是不忍心看到韦秀娘伤心难过,他怕自己会忍不住陪着一起哭。这话他心里知道,可是没敢说出口来。
“那这么说来就只有如寄你了,毕竟你也是个女——”卫甄看向宁如寄,话说一半,惊觉不对,连忙停住口。
回过神来,知道自己险些说漏嘴,卫甄下意识忙去看童瑞,谁知旁边宁如寄却淡淡应了一句:“不用看了,童大厨他恐怕早就知道了。”
“什么,他知道了?!”卫甄看看宁如寄,又看看童瑞。
童瑞讪讪一笑,点头默认。
“你……”
“恐怕在第一次住客栈的时候,童大厨就知道了罢?”宁如寄又吃了一口,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抬头淡淡问道。
童瑞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男子和女子的走路姿势,毕竟有些不同,我又跟师傅学过那么久,自然很容易辨认男女……”
这句话却顿时把卫甄给听炸了:“什么,你,你还看——”
童瑞被他的神情吓到了,连忙站起来,连连摆手:“不不,我可没有冒犯宁小官的意思,这种事,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来了,不光是我,我估计秀娘也是早就看出来了的……”
“你怎么不早说,你--唉!”卫甄仍然不痛快咬了咬牙,但仔细一想,童瑞说的似乎也对,自己生气好像有些没来由,只好放下了那准备伸过去揪他衣领的手。
宁如寄吃罢了东西,放下筷子:“行了,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说这些无关的事。告诉韦掌柜事实的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但我可不负责哄她。”
卫甄和童瑞两人都愣了一下,就在这个当口,宁如寄已经站起身走向柜台,跟韦秀娘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两人便一同往韦秀娘的卧房去了。没过多久,宁如寄自己一个人走了出来,关好门,回到桌前坐下,紧接着,便听的那房间里传来一阵压抑而揪心的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