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气味……”朱进张大嘴,愣愣地看着那玉梳。
“生猪肉的气味。”
“我……草民是卖肉的没错,可县城里卖肉的那么多,这玉梳如何就是小人的了?”
宁如寄看着他:“但丢了刀的却只有你一个,你作何解释?”
朱进忙摇头,大声道:“没有,草民没杀人,这玉梳我真没见过,差官老爷冤枉……”
这时候,一直在旁默默看着的刘知县走上前来,瞧瞧那玉梳,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来:“这位宁小官,光凭一个玉梳就断定朱进杀人,怕是会有点武断了吧?更何况这玉梳上……”
说着也探头来嗅了嗅:“下官却闻不到什么生猪肉的气味啊,这说出去,岂不是不能服众?”
宁如寄瞟了他一眼,心道,这会儿倒又轮到你来教我如何断案了?你自己独断专行的时候怎么不说?
刘知县本来只是将信将疑,因为惧怕特使大人,所以说话的语气十分委婉,但没想到还是惹得宁如寄不高兴了,顿时大惊,忙要解释:“啊,宁小官,下官不是怀疑,只是……”
宁如寄一摆手:“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要看看特使大人的鼻子是否真的异于常人,是么?”
刘知县连忙点头:“是是,若能证明就再好不过了,也可堵住悠悠之口嘛!”
老实说,方才话一出口,宁如寄就有些犹豫了,卫甄的鼻子异于常人不假,但他好歹也是堂堂庆王爷,在大庭广众之下验证给人看,这样真的好么?这事要是传回京城去,她怕是真的就要坐实祸水的罪名了。
于是宁如寄忍不住回头去看了一眼卫甄,没料到卫甄也正在看她,还微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宁如寄心下顿时一松,既然这家伙自己愿意,那她也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于是便当即朝众人道:“特使大人这就可以证明给你们看,且拿你们的贴身物件来。”
这么一说,众人登时就来了兴致,搬桌子的搬桌子,拿东西的拿东西,而卫甄便自觉地转过了身去,走开很远。
刘知县带头,连带捕头和几个捕快,都拿了一件自己的物什放在桌上,玉佩,匕首,铜钱,什么东西都有。
宁如寄瞥了瞥这些东西,再看看众人:“好了么?好了这就开始了。”
众人忙点头,把目光聚在了卫甄身上,卫甄听了宁如寄的话,转身走到了桌边,伸手拿起那几样东西,各自嗅了嗅,接着便捧着这些东西,走到了众人面前。不知怎的,众人顿时有些紧张起来,各自都绷直了身子,等待卫甄开口。
卫甄先在刘知县面前站定,连嗅都没嗅,直接就把手里的那块玉佩给了他。刘知县顿时讪笑:“是,是,这块玉佩正是下官的,特使大人真厉害!”
宁如寄不由在心中暗笑,看那玉佩的成色,也不是这些捕快们能够戴得起的,卫甄自然连嗅都不用嗅了。
接着卫甄又走到捕头面前,把那把佩刀交给了他,捕头也连忙夸赞了几句。宁如寄不禁又在心里暗叹,这个捕头着实有点笨,他的佩刀就一直在腰间挂着,卫甄的眼睛也比别人厉害,又过目不忘,就算没长鼻子,也能立刻就断定这佩刀是他的呀。
然而接下来的三样东西,卫甄却是真的用鼻子分辨出来的了,很快也都交到了他们各自的手里。看着众人惊异的眼神,卫甄得意地挑挑眉:“这些东西可对?”
“对,对……”
“你们可相信了?”
“相信,相信……”
众人再也无话可说,宁如寄见状,便走到朱进面前:“你可也相信了?”
朱进愣在那里:“草民,草民……”
“事实摆在这里,不由你不承认。”宁如寄看着他,冷然道,“何况生猪肉味极其腥气,特使大人根本不用特意去嗅就能分辨了。这玉梳一定曾经经过你的手,你的手常年操持猪肉,那腥气的味道早已洗不下去,因此才会这么明显地留在玉梳上。”
宁如寄话未说完,却见朱进已慢慢地低下头去。
众人一见如此,立时便都在心里认定了朱进就是杀人凶手,刘知县更是直接上前:“朱进,你还有何话可说?还不快快跪下,认罪伏法!”
谁料朱进却猛地抬起头来,又嘶声喊道:“不不,草民没有杀人!这玉梳草民确实拿过,可草民真的没有杀人,大老爷明鉴!”
“嘿,你这个刁民!”刘知县一怒,立时看看左右,准备招呼人动刑,然而忽又想起特使大人还在这里,那气势顿时就消了下去,转而改口道,“特使大人面前,你休得隐瞒!”
朱进忙道:“草民没有隐瞒,草民说的是实话,这玉梳其实是我从路上捡来的。”
宁如寄皱眉:“从何处捡来的?”
“就在,就在我肉摊前面的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