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什么,他不知道。————夏言的新发型在办公室掀起不少风浪,有人喜欢有人遗憾,但喜欢也好,遗憾也好,都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变成了习惯。工作还在继续,曹老的坐镇让整个厂区工作正常运转起来。他负责原材料的抛光打磨和加工,不止他一人过来了,还带了一批他当年的学生和老伙计,个个都是行业里的扛把子,很多都是迫于生活压力退出了这行如今又重回了这行。早在曹老加入公司的顺路的结果,夏言被迫和程谦一起吃了顿晚饭。程谦不强迫人,也不会为难人。从夏言认识程谦开始他一直是绅士有礼的,只是就是因为太过于尊重人了,让人拒绝起来似乎都显得过于拿乔。夏言估摸着程谦突然对她热忱起来是为着劝她跳槽去紫盛,因此餐桌上时,夏言很委婉地向程谦表示,她暂时没有换工作的打算,没想着程谦只是微微一笑:“我很感谢夏小姐的诚实,夏小姐想在哪工作就在哪工作,这种事强求不来。”“我只是单纯欣赏夏小姐的才华和作品。在我们这行打混的,多少对这些不大时髦的文化带着点情结。说实话,我是羡慕夏小姐的。”“……”夏言困惑看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有值得羡慕的点。程谦:“羡慕夏小姐有能力将自己内心的想法以及对这些手工艺文化的理解付诸成一件件工艺品,让更多人接受和喜欢,这点挺难得的。”“谢谢程总。”夏言不大好意思,“就只是个工作而已。”“夏小姐不必谦虚,其实你我都知道,我们都不只是把它当成一个工作。”程谦端起酒杯,“夏小姐再好好打磨个几年,一定是会在这一行大放光彩。这些濒临消失的行业就需要夏小姐和沈先生这样的人才。”酒杯微倾向她:“做不成同事,不知道夏小姐愿不愿意交个朋友。”程谦的客气让夏言惶恐,也端起酒杯与他碰了下:“程总您别折煞我,能被程总欣赏是我的荣幸。”酒杯移到嘴边,迟疑了下,很微小的动作,还是让程谦看了出来。他伸手端过她的酒杯:“不能喝酒就别勉强。”抬手叫服务员换了杯果汁。服务员热情,果汁端上来时,不忘笑着说了句:“你男朋友真体贴。”程谦淡淡看了她一眼:“你误会了。”拍错马屁的服务员笑容僵住,尴尬搁下果汁,灰溜溜地闪人。“这家餐厅注重服务质量,员工对客人都相对热情些,偶尔会看岔了,你别放在心上。”程谦淡声解释。夏言有些意外于他的体贴和细心,这种细心不只是照顾到对方的饮食禁忌,连对方的心思都照顾到了,避免了不必要的尴尬。“程总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夏言笑着道。程谦:“我没女朋友。”夏言:“……”尴尬了。程谦:“这几年工作比较忙,也没什么心思恋爱,拖着拖着就这个年纪了。”说着看向她:“夏小姐有男朋友了吗?”这个问题夏言有点难回答。她是没男朋友,但是稀里糊涂领证了。程谦看她笑容尴尬,当她在为难,试探地问了句:“是沈总吗?”夏言下意识摇头:“不是不是,我没男朋友。”生怕真被误会她和沈靳是情侣,传到了沈靳耳里,更显尴尬。程谦笑笑,没再追问,端起酒杯与她略略敬了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这一顿饭吃得比较放松,程谦没再像夏言刚认识他那会,显得冷漠和难以接近,几次接触下来,夏言发现程谦也挺随和健谈的一个人,没什么架子,只是他的社会地位与他的气质五官给了人那样的错觉。饭后程谦顺路送夏言回家。第二天还要上班,他送她回的公司附近的家。夏言回到家门口掏钥匙开门时隔壁房门开了,沈靳又出来扔垃圾。夏言发现沈靳这两天扔垃圾似乎勤快了些,每次都刚好在她开门的时候出门扔垃圾。“沈总。”夏言还是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沈靳搁下垃圾袋,看向她:“不是早下班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夏言:“去医院看了看王叔,遇到了程总,一起吃了个饭。”沈靳了然点点头:“你最近和他走得似乎有些近。”有吗?夏言偏头想了想:“就……吃了两顿饭而已吧。”沈靳不作评价:“现在有空吗?”夏言迟疑看他:“怎么了?”沈靳推开房门,侧过身:“你最近又是请假又是早退,很多工作耽搁了进度。”夏言往屋里看了眼,客厅摆了不少没加工过的藤条,大小形状各异,品类不同,沈靳显然还在忙工作。她迟疑了下,点点头,进了沈靳家。沈靳把房门关上:“这些都是目前市面上比较受推崇的藤条品种,每个品种经过去疤结,拣洗晒拉刨打磨漂白上色后,耐受性和韧性填色性都不一样,呈现出的成品档次也不一样。”“虽然我们一直强调技艺优先,但原材料选择上也不能大意。目前我们第一款产品用的是玛瑙藤。选这一款藤条有好有不好。好的一面,它被誉为世界上最好的藤,是高端藤木家具的首选材料,选择它本身也契合了我们品牌高端的定位。不好的一面,所有高端藤编家具都选择了这一款,我们的产品在其中也就失去了独特性。”“我们要打造的是我们品牌的不可取代性,是中国传统工艺的再呈现,是呈现给世界的,我希望我们的产品不只是保持设计风格和工艺上的独特性,原材料选择上也是独一无二的。”说话间人已走到冰箱前,取了瓶牛奶,转身放入微波炉,回头看夏言还站在一边看着他,冲她压了压手,让她先坐下。夏言依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随手拿起几根藤条,试着掰了掰,边问道:“有合适的品种吗?”“我们不要市面上的品种。”沈靳将热好的牛奶端了过来,递给她,“我们自己开发。”人也在沙发坐了下来。夏言注意力都落在他的话里,他牛奶递过来,手也自然而然地接了过去,这于她是很本能的一个动作,以前和沈靳的婚姻里,他习惯性给她热牛奶,她也习惯性接过,然后喝完一大口,又习惯性交给他。杯子重新回到沈靳手上时沈靳怔了下,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