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鸾本来舒服的闭着眼睛由凤鸣擦洗,这时便睁眼笑道:“刚才看你的气势,你从前在王府也没受过委屈吧。”
凤鸣笑道:“我在他们面前当然不用受气,给我气受的是皇上。从前老爷每次来王府,我就提心吊胆的。若老爷哪天有兴致和皇上多说几句,皇上的心情就特别好。若是老爷哪天对皇上冷淡些,皇上这一整天都不高兴,也特别难伺候。不过有时老爷没来府里,皇上下完朝也有烦躁的时候,想必是老爷在朝上和皇上为难了。”
严鸾道:“凤姑娘,你我之间不必论主仆,但好歹我还虚长你几岁,你如此打趣我,怕是于礼不合吧。”
凤鸣笑道:“我哪里敢打趣老爷?不过说了几句实话而已。在武昌王府的时候,皇上几个月也不回去一次,偶尔回去了,多半是和老爷闹了口角。在王府住的那几日,就打人骂狗的,弄得整个府里不安宁。”
严鸾知道凤鸣在赵楹身边那么多年,自是见过不少世面,三言两语的一定制不住她。这时急不得恼不得,便只有不说话。
凤鸣帮严鸾洗完澡,找了干净的寝衣给他换上。又吩咐人把浴桶抬出去,地上清理干净。自己则亲自去把严鸾的被褥铺好。
待严鸾上了床,凤鸣给严鸾盖好纱被,自己则拿了把扇子,坐在脚踏上替严鸾扇着。
严鸾有些诧异的道:“姑娘去睡吧。”
凤鸣道:“之前听皇上说,老爷夏日一向睡的浅,要有人打扇才好些。老爷快睡吧,奴婢不会出声扰到老爷的。”
严鸾心道那个多事的人到底是和这个心腹丫头说了多少事,便道:“你整夜不眠,身体如何受得了?”
凤鸣笑道:“我只是今夜当值,明天自然换别的妹妹了。老爷快睡吧,别管我了。”
严鸾也实在是乏了,翻了个身,便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严鸾起身时看见凤鸣并不在,脚踏上坐着一个贴身丫头在打着扇子。见严鸾醒了,便道:“老爷醒了,奴婢伺候老爷梳洗。”
严鸾起身,那丫头和另一个丫头便伺候他漱口、洗脸、梳头、更衣。
严鸾坐在偏厅饭桌上的时候,发现这日的早餐比平时丰盛了许多,便想大概又是凤鸣吩咐厨房做的。
吃过早餐,才见凤鸣从外面进来,脸色有些灰暗,显然是一夜未睡,看见严鸾便笑道:“老爷起的好早。”便站到严鸾身边,为他布菜添饭。等严鸾吃过饭,凤鸣带了两个丫头,一直把严鸾送到二门,才道:“老爷今日起便是尚书了,以后应酬往来自是每日都有,求老爷记得,千万不要沾酒。”
严鸾道:“知道了。”然后一边往外走,一边心里想着赵楹把这么个姑奶奶放自己身边到底什么意思。
轿子抬到正阳门外,严鸾便下了轿,向太和殿走去。路上有很多严鸾的旧交和严鸾打招呼,严鸾便笑着一一回应。心里却想,三年时间,恍若一梦,今日竟又回到这个地方上朝。走到太和殿内,百官分班站好。终于,见到那个人穿着龙袍出来,心里才稍稍安稳了些。却见那人也看着自己,便连忙把眼光转开。
这日朝中议的大多是登基那日的礼仪和流程,都是礼部的事情,严鸾自是不会多话。最后便议定了,封安王正妃徐氏为皇后,赵灿的母亲安王侧妃为贵妃,赵炜和赵焘的母亲为妃。封皇长子赵炜为端王,皇次子赵焘为瑞王,皇帝义子、常应秋之子常烈为宁寿侯。
这时忽然有人奏请,说皇三子赵炽之前已经是世子,现在理应被封为太子。接着便有人反对,说皇长子年龄既长,人品能力又是俱佳,理应立为太子。众人扰攘了一阵,谢子湖便出班,躬身道:“皇上,我朝一向遵循嫡长子继承制,按理三殿下确应立为太子。但是近日朝中动荡,若立三殿下,怕有心存不轨之人便要借三殿下之名兴风作浪。而大殿下已近成年,文才武功也都出众,不若立大殿下为太子,以稳定朝局。”
☆、国本之争下
第十六章国本之争下
赵楹未置可否,徐祖辉却已听的满头冒汗,忙出班奏到:“皇上,刚才谢大人也说,我朝一向遵循嫡长子继承制,然则徐大人身为首辅,却有何道理不遵祖制。”他知道自己说话没什么分量,又道:“谢大人说大殿下文才武功出众,固然是事实。但三殿下年纪虽小,却也甚是聪慧灵秀。”又转头对严鸾道:“严大人,三殿下人品学问如何,你这个做先生的最清楚了,却如何一直置身事外?”
严鸾见徐祖辉问到自己,只得出班,对赵楹躬身道:“皇上,国本之事乃是皇上家事,臣不敢妄言。”
赵楹冷哼道:“朕的家事倒要这许多人来操心呢。说说吧,严大人,朕也想听听你的看法?”
严鸾又躬身道:“臣斗胆,敢问皇上今年圣寿几何?”
赵楹一愣,笑道:“朕与你同年,严大人怎么忘了?”
严鸾心里叹了一声,心想这人这个时候与自己调笑个什么劲。嘴上却道:“皇上正值韶华,又刚刚登基。臣不知今日众位大人争着立国本却是何意?依臣看,再过个七八十年再来议此事尚且不迟。”
严鸾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知道如果再争论下去,必定惹赵楹不快。众人便都不敢再说,刚才说过话的人也都有些惴惴不安。
谢子湖对严鸾道:“严大人,你从前也算有些风骨,怎么三年不见,却变成了阿臾逢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