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雄知道经过这次水上截击战后,只有自己这条船上的20多个队员以及王烟台还活着,别动队其余参战的将士估计已经全都殉国了。他们不是战死了,就是掉入湖中没有躲过湖上那场风暴而葬身湖中了。
肖雄带领着大家继续朝着鄱阳湖的南面航行,按照预定的计划,在岸上担任佯攻掩护任务的部队和在湖上截击任务的部队,他们完成任务以后都要往南撤退,赶往星子县的蛟塘乡去集合。
这时,夕阳已经落到了庐山背后去了,夜幕也已经悄悄的落下。
今天是元宵节,十五的月亮从鄱阳湖的水里面的升了起来,她是那么皎洁,那么明亮,默默地注视着这艘伤痕累累的船儿和船上疲惫至极的别动队员们。
宽阔的鄱阳湖的夜空长烟一空,湖中静影沉璧。那些数不清的在秋天迁徙来鄱阳湖过冬的大雁、白鹤们,在这里度过了一个漫长而丰富的冬季后,正在不远处的沙洲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也许它们正在讨论何时开始启程,要搬回北方的家这个问题了。
在不远处的岸上,那静默着的村子也已经亮起了灯火,有几户人家点响了庆祝的爆竹。
望着这一轮皎洁的玉盘,肖雄他们感慨万千。为了摧毁鬼子的这批毒气弹,别动队牺牲了那么多的好兄弟。他们想起了洪敏,想起了洪子发,还想起了那些熟悉的战友们。肖雄还想起了白玉,又想起了自己的爹爹。
船儿逆流航行了约三个钟头,在晚上八点多钟到达了蛟塘的埠下村。
埠下村坐落在蛟塘乡的一个湖汊里,地处偏僻的鄱阳湖的湖州边上。村子前面是广阔的草洲,现在由于湖水上涨,大片的草洲都被淹没了,因而就形成了无数的纵横交错的水道。一般的船只可不敢进入这里,否则就可能在里面迷失方向。
船还未靠岸,远远的只见靠近村边的湖岸上人影憧憧,有人拎着马灯在喊着:
“来的是永明吗?”
“司令,是胡队长他们。哎——,胡队长,是我们啊!”
姜永明和队员们高声喊道。船儿靠拢岸边还未停稳,船上的队员就迫不及待的一个个跳下了船。他们扑向了在岸上等待的弟兄们,大家互相拥抱着,泪水从他们的眼中流了下来。这是胜利之泪水,也是劫难之后激动的泪水。
肖雄和姜永明下了船,大家把他们俩围了起来。胡茂赏、任杰和欧阳存凤挤进了人群。他们也只能不停的大声嚷着:
“咳咳,让一让,大家让一让。”
三人走到了肖雄面前,“啪”的一声,向肖雄敬了一个军礼。
“报告司令!胡茂赏、任杰、欧阳存凤完成任务前来报到。”
肖雄举手回了礼,上前一步一把就将三人搂在了怀中。他的眼睛已经润湿了,一时不知对他们说什么好。
“胡大哥,两位兄弟辛苦了。”平静了一下,肖雄说道。
“湖对面的弟兄过来没有?”肖雄接着问道。
“还没有呢。如果没事,他们也应该快过来了吧。”
他们正说着,在前面沙洲上侦察的战士朝着这边喊道:
“来了,他们都来了。”
果然过了不久,只见水面上划过来了十多只渔船,是张山、汪小飞、马长勇带领着在都昌沿湖一线战斗的弟兄们回来了。
大家终于会合在了一起。于是,大家边说边往埠下村里走去。
胡茂赏按照预先的计划,安排了几个熟悉附近情况的队员在这里等待。留守的队员们早早就准备了丰富的饭菜,只等大家到齐了就可以开饭了。
大家来到了村子里的祠堂里。等大家都坐好了,肖雄用眼睛扫了一下在坐的众人,包括在外站岗放哨的加在一起,估计现在总共才100多人。肖雄的心里感到一阵疼痛。
这次摧毁鬼子毒气弹的行动,集中了赣北游击总队大部分人马,有近一千人啊。经过这次战斗,如今只剩下这点弟兄。这怎不令人心痛?
饭菜端了上来,摆好碗筷以后,胡茂赏挥了挥手,说道:
“大家先静一静,听司令讲话。”
“胡队长,今天过元宵节,怎么能没有酒啊。拿酒来!”
肖雄站了起来,大声的吩咐道。
“司令说了,上酒。”
胡茂赏赶紧招呼道。只见几个队员抬着几只大酒坛子走上前来。他们敲开了酒坛口子上的封泥,然后用打酒用的竹筒子,给每人面前的碗里舀上了满满一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