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本督何时让你救人了?”
“是,是属下觉得秦娘子不一般,刺绣的手艺又堪称一绝,督主喜欢绣艺,自然不忍心如此人才就此埋没。”顾劲全捡孟长安爱听的说,果然见他的面色缓和了许多。
“行了,就你话多,下去吧。”孟长安不耐烦的一摆手,顾劲拱手行了礼,就退下了。
孟长安处理公务的时候不喜欢太多人打扰,所以顾劲走了以后,议政司就只剩他一人了。孟长安盯着顾劲拿来的锦盒犹疑不定,伸手刚想打开盒子,却在碰到的那一刻又收回了手。
他心烦意乱,往门口瞧了瞧确定无人后,才一把打开了盒盖。最先进入视线的是中间那只绣着梅花的香囊。孟长安目光闪了闪,心里暗骂一句,投机取巧。
而后又看了那个胖乎乎十分可爱的“福”字香囊,嘴角不自觉的一勾,暗想这秦氏尚算用心。然而当他的视线落在那只绣着“平安”二字的香囊时,眼睛却忽然一眯,再睁开时,里面仿佛聚起了狂风骤雨。
他十岁时,孟母曾经给他做过一个香囊,与这只十分相似,上面也绣着“平安”二字。孟长安一直随身携带,直到这几年做了厂督,怕留下什么把柄给人算计,才藏在了书房的暗格之中。
无论是针法还是字体都太像了,孟长安捏着那枚香囊眼神幽暗,秦绵再三想用那手像极了他母亲的绣艺引得他的关注,无非是想给自己寻一个靠山,这些他不用猜也知道。
只是她的胆子太大了,如此明目张胆,是真的对他毫无畏惧吗?
第11章
一阵沁凉清爽的气息涌入他的鼻端,孟长安拿起那枚绣着“平安”字样的香囊凑近一闻,是薄荷叶的香气。随即他又拿起另外两枚挨个嗅闻,“福”字那枚散发着清冽微苦的香气应是结香花的花瓣。而梅花图案那枚则是用陈皮,白芷等药材做的,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她倒是心细,孟长安冷哼一声“啪”的一下把盖子合上。厌恶熏香这种小事被人知道并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威胁,但如此轻易就被秦绵发现还是让他心中微恼。
“督主,皇上传召,让您立刻进宫。”一个番役匆匆走进来向孟长安禀告。
孟长安淡淡抬眸,脸上犹有怒色:“知道了,备车吧。”
那番役看了他的面色心中一凛:“是。”
——
孟长安一入宫就被小太监告知昭昌帝不在勤政殿而是在梁贵妃的芳华宫中饮宴呢,于是他又转到芳华宫,隔着很远就听到里面的丝竹歌舞之声。昭昌帝这两年于朝政上愈发的惫懒了,又不肯放权给膝下几个成年的皇子,反而处处提防,倒让孟长安这个“无根”之人捡了便宜,几年的时间就大权在握,成为朝野上下谈之变色的存在。
孟长安低着头态度恭谨的进了正殿,他目不斜视懒得看殿内四周那些见到他或畏惧、或轻视讽刺、或巴结讨好的目光。
“皇上万安。”昭昌帝与梁贵妃正有说有笑,听到孟长安的问安声才转过头来抬手示意他免礼。
“长安,知道朕今日为何急着找你吗?”昭昌帝笑着问。
孟长安躬身道:“微臣愚钝,请皇上提点。”
见他如此,皇上与梁贵妃相视而笑。
“说来你跟在朕身边多年,又曾救过朕的性命,如今帮朕处理诸多的麻烦事,朕心里念着你的功劳。”昭昌帝先是感慨了一番君臣之情。
孟长安眉头一皱,却不得不将身子压得更低:“皇上折煞微臣了,微臣惶恐。”
“哎?你别插话,刚才贵妃提醒朕朕才想起有件事朕一直忽略了,你今年二十有四了吧?”昭昌帝问道。
昭昌帝这话一问出来,孟长安大抵知道了他今日传召他来的真正目的,掩去了眼中那丝冷意,孟长安恭敬的回道:“回皇上,正是。”
昭昌帝含笑道:“若是正常男子早就娶妻生子了,你虽然是內宦,但身边也要有一个体己的人啊。今日贵妃这里都是与你极为合适的人家,你看上哪个,不妨挑一个,若是一个不够,多挑两个也成。”
殿内今日来的都是小官家的女儿和没落世家的庶女,若真的能嫁给孟长安反倒是她们高攀了。
孟长安仍旧低着头脸色阴沉,目露寒光,以昭昌帝的性格不会惦记给他找女人,但若是梁贵妃撺掇之下倒是极为可能。
再抬头时,孟长安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美玉无瑕的脸上平静无波:“多谢皇上与贵妃娘娘如此为臣着想,只是臣的状况委实不该娶妻,总不好耽误人家姑娘的一辈子。”
昭昌帝怒道:“胡说,你身为朕亲封的东厂提督身边理当有几个女人伺候,朕让你选你就选别磨磨蹭蹭的!”
梁贵妃也在一旁劝道:“是啊,孟督主,殿中都是本宫亲自挑选的各家适龄女子,你可不要辜负了圣上一番美意啊。”
孟长安与梁贵妃对视一眼,对方面上和善慈爱,眼中却深藏着算计。
他垂下眸,猛地跪在地上,膝盖磕在冰凉坚硬的大理石上发出一声闷响,腿上的疼痛让孟长安在心里又给梁贵妃记上了一笔。
“皇上容禀,非是臣执意违拗皇上的意思,其实是臣少时曾倾慕过一个小娘子,臣当时与她约定过非她不娶,后来入了宫就与她失去了联络,臣这些年来一直在找她,就是想确定她是否已经另嫁他人,若她未嫁,臣也好履行当年的承诺,若她已经嫁做人妇或者嫌弃臣的身份,臣也自当祝福她,好全了这段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