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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1页）

各组进了葡萄垅后，新来的人跟着鸡窝组走。九斤黄更来劲了：这主儿也是个&ldo;鸡&rdo;，同行！肚里立刻琢磨怎么勾搭。看来是个机灵的，挺会巴结组长，上来就和烧鸡合作，寻找晚熟的葡萄，絮絮叨叨不知问些什么。一股酸溜溜的滋味从心里直冲脑门，九斤黄一步跳过去，双手搂住女&ldo;小生&rdo;的后腰，嗲声嗲气地说：&ldo;盘儿够亮的，谁见了都得猛扑热奔‐‐&rdo;

烧鸡忙喊：&ldo;黄春花，别胡来，这是新来的‐‐&rdo;话没说完，那人弯腰一个背翻，九斤黄已经平平摔了出去，一屁股坐在空葡萄筐里。那张俏脸凑了过去，五官怒得全挪了位，一手揪住九斤黄的脖领子，另一只手啪啪两下，九斤黄的鼻子登时流出热热的液体。

&ldo;新来的怎么着？这么霸道？爷们儿摸得咱摸不得？&rdo;九斤黄一抹鼻子，抹了一手鼻血，便急了，丢了怜香惜玉的心，在空筐里挣扎，打算站起来反扑。

&ldo;别说啦，这是皮队长！&rdo;烧鸡吓得声音都变了。

&ldo;啊‐‐是队长？&rdo;九斤黄浑身软瘫了。

&ldo;哼！当了劳教分子还恶习不改！&rdo;皮队长揪起九斤黄，掏出铐子，喀嚓一声铐上，还是背铐，使劲搡了她一把：&ldo;走！&rdo;

批斗会后，大伙都忍不住捂着嘴笑。老母鸡悄悄说：&ldo;黄子浪疯了，跟玻璃丝（女民警）起腻，不要命啦！&rdo;

九斤黄在禁闭室里一直呆到方队长从市局回来。方队长听说此事也哭笑不得，瞅着俊俏的皮队长，心想：管教人员是不能长得太漂亮，不过听说她是警校前三名，为了调她还跟场部吵了一架，场长办公室打算把她留下当秘书。女队人手实在不够，要没她来顶着，这回咱就没法进城领药。

想起进城，方队长摇摇头叹了口气：这年头办事真不易。原来因为本场医院那位二愣子院长难说话，场长又护着他，王政委出了个主意：越过他上局里找老战友要药，谁知进了市局大门，居然一个熟人找不着。三层办公楼上上下下糊满了各种字体的大字报，有的还打着大红&tis;，这种记号一般是打在死刑犯的名字上的。她挑了几个笔体不太潦草的名字一认，脊梁上便一阵发凉‐‐都是当年一起随部队进城的老战友。他们多喝几年墨水识文断字，当了公安干部没几年一个个都坐上&ldo;长&rdo;的宝座，着实叫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方队长羡慕。十几年一过，当年高高在上的老革命现在成了踩在脚底下的&ldo;走资派&rdo;，真应了那句老话：&ldo;地球是圆的，风水轮流转。&rdo;方队长缩缩脖子暗想：幸亏咱识字不多没提拔上去；幸亏老伴王政委留在农场，没上市局。要不咱俩都会打上红&tis;，老战友都给拉下马，找谁去想办法要药呢？她心惊肉跳楼上楼下乱转，后边寸步不离跟着个游大夫。一个造反派头头第一次在大门口见到她俩没注意过去了，等到从三楼下来，又见到她俩在楼道里探头探脑，就起了疑心：这两个什么路数？瞧那矮个子还穿着一件蓝布大襟褂子，是个农村里上访的婆子？门卫怎么放她们进来？板着脸喝道：&ldo;呔！干什么的？&rdo;

&ldo;慈渡劳改农场的！&rdo;方队长见是个理着寸头的二十多岁小伙子，以为是个办事员，没放在眼里，坦然回答。

&ldo;劳改农场的？进来干吗？出去！&rdo;对方显然误会了。

&ldo;这是我们方中队长！&rdo;游大夫见事不妙，赶紧把方队长的身份抬出来。

&ldo;中队长？怎么不穿制服？&rdo;

方队长只得解释：身材特别，大中小号哪一种穿了都不合适，场长特准穿便服……

&ldo;你们场长是个走资派，早该打倒了！&rdo;寸头冷笑了两声。

&ldo;说得是！这次就因为他官僚我才进城的！&rdo;方队长说着又生气了。

鸡窝十五（2）

&ldo;哦！你的立场挺坚定！&rdo;寸头高兴了，&ldo;嗳！听你的口音是冀中的？&rdo;

&ldo;是啊！阜平&tis;&tis;峪的！&rdo;

&ldo;啊！是老乡，贫下中农？&rdo;

&ldo;贫农！&rdo;

寸头一听，这是个依靠对象，帮她一把可以扩大自己这一派在慈渡的势力，打击保皇的场长，便让她们进办公室：&ldo;来！来！说说为什么事！&rdo;

他的办公室门口赫然挂着&ldo;局长办公室&rdo;的牌子，方队长才知道误打误撞找对了&ldo;庙门&rdo;。寸头弄清楚她的来意大不以为然：&ldo;你一个响当当的贫农，为那帮野妓劳神，站到哪个立场上去了？现在经费困难，咱们造反都不够，让那些人渣子自生自灭得了！&rdo;

&ldo;那可是传染病啊！不治好传染革命群众咋办？&rdo;

寸头沉吟，觉得这个理由站得住，慈渡劳改农场是局里一大地盘，迟早要夺过来，没准自己也得上那儿去&ldo;视察&rdo;，真的传上梅毒倒是个麻烦！犹疑了会儿，拿起笔来，开了个条，说：&ldo;上局医院去领吧，就说是我批的！&rdo;

局医院药房里一个叼着烟卷的年轻人看了看条子随手扔出来：&ldo;他批的不管用！&rdo;

&ldo;谁批的管用呢？&rdo;方队长问。

没人答理她。

两人在局长办公室门口又等了一天，才见到寸头。寸头一听笑了：&ldo;你别去找那家伙，他是我们的对立面，你要去找药房的&tis;&tis;&tis;！&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