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将军,注意称呼,注意影响……”刘迸见她一动不动地躺着,就知道她伤得不轻,道:“蔫成这样了还跟我计较这些冠冕堂皇的东西作甚?全军谁不知你我是兄妹,我喊你两声小字,谁敢说我什么?”
陆霜:“那确实是没人敢说的。”
刘迸坐到方才钟黎坐过的地方,他身上的血腥味很快就把钟黎留下的一点清淡香味给淹没了。他有许多话要问,开口又不知先问什么,便说道:“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阿焰你同为兄说说清楚。”
陆霜简单概括了一下,刘迸怒道:“那个宸王真不是个东西,心眼小的可怜,竟然要你脱了甲胄再跟他走,若是不脱甲胄,你怎会伤成这样?”
“他心眼多。”
“大男人那么多心眼子,怎么不串起来烤了吃呢!”
刘迸又道:“他口口声声说喜欢你,还要把你娶回西蛮去,结果却伤了你,阿焰,这种男人蛮横又自私,惯会强取豪夺的,你要相信兄长的话。”
她相信,她信得很,前世就是因为她不信刘迸对陈谨弈的判断,自食恶果。既然说到这个,她突然问道:“那兄长判断一下大都督。”
刘迸张嘴欲言,但又把话咽了回去,道:“说他还是罢了,说出些不好的来,你怕是会帮着他说话,这样让为兄不好做人。”
他越这样,陆霜就越想听,“刘将军,兄长,你说,你就说一说,说不定你我英雄所见略同。”
刘迸道:“那我真说了?”
“说说说。”
刘迸轻咳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确定钟黎没有进来,这才道:“他其实跟那个西蛮的什么赫连晨,也差不了多少,你别看他在你面前温温吞吞的样子,看似二人大相径庭,实则,他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陆霜挑眉,道:“兄长继续。”
刘迸就很不客气地继续道:“而且啊,他的那种誓不罢休,比赫连晨更恐怖,赫连晨只会来硬的,跟个土匪没什么两样,咱们这位大都督,心眼才叫真的多。”
他仰起头转了下眼珠子,“那话是怎么说来着?对,趁虚而入,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实乃以柔克刚。”
陆霜听得眼角抽动,她怀疑刘迸把知道的学问全都搬出来了。她道:“兄长好文采。”
刘迸还在苦口婆心:“总之阿焰,你的心计,与赫连晨尚可对付,对付大都督,就算了吧,官居一品的人,当初以那种身份混到你身边来,你自己想想,好好想想,是不是?”
“刘将军要阿焰想什么呢?”
刘迸身后传来声音,他一回头,见钟黎正掀着帐帘站在营帐门口处。他心虚地假装咳嗽了两声,仔细看了看钟黎的脸色,见他面上滴水不漏,平淡得很,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到什么,干脆哈哈一笑,道:“大都督千里迢迢过来照顾阿焰,我刘某真是感激不尽啊!”
钟黎道:“分内之事,刘将军若是没有什么事了,便不要再打扰她休息。”
刘迸:……有点感觉被反客为主了,但他说的好像都对。他起身后,又止住了脚步,道:“阿焰的伤势问得还不够详细,本将军要再多问几句。”
钟黎道:“她的伤是我处理的,刘将军可以问我,另外令弟伤得也不轻,刘将军也该去看看。”
刘迸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一听到陆启霄伤重伤,便什么都顾不得说了,匆匆去看。陆霜似笑非笑地看着钟黎,问道:“事情交代好了?”
“嗯,很快的,一个笼子而已。”
“听到多少?”
钟黎反问:“你说呢?”
陆霜很确定道:“全都听到了吧。”
钟黎不置可否。“那兄长说得对吗?”
钟黎又端起温在火上的药,用调羹搅了搅,再轻轻吹了吹,一边喂到她嘴边,一边道:“你心中自有定夺。”
陆霜把头别开不喝,道:“我竟觉得他说得很对。”
钟黎声音恼了两分,“你也觉得我同赫连晨一样?”
他问这话时,语调上扬,是危险的信号。陆霜道:“不是一样,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这话没说完时,钟黎就已经仰头喝了一大口药,陆霜眼睛刷地睁大的同时,已经被扼住了后脖颈,钟黎禁锢着她的脑袋就俯身过去。他唇瓣温热,不容抗拒地贴上来,陆霜骤不及防被渡了一口苦涩的汤药后,才算是识趣了。这样喝只会把苦味慢品,她怕钟黎继续,于是赶紧抢过她手中的药碗仰头饮尽。在外条件艰苦,她也知道不会有什么蜜饯,便皱着眉头等苦味自己消散。可下一瞬,钟黎有递了一杯东西来,她闻到了一阵香甜之气。她知道是茶,仰头喝了后,从唇角到喉间的苦味被冲淡的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清甜。喝下了药,陆霜安分了许多,困意也慢慢席卷上来。钟黎一直守在她身边,她轻声喃喃,问了他这些日子朝堂上如何,陈江吟如何等等,到最后快要睡去时,她招呼钟黎弯下身下,在他耳边又交代了一件事。她交代万,正要闭眼之际,钟黎的下巴蹭了蹭她的脸颊,陆霜感到微微有点刺刺的。胡渣?她心中升起了一个疑惑,但是她本就很疲倦,再加之药物作用,眼皮合上后便沉重地睁不开,随即就深深睡去。钟黎帮她掖了掖背角,起身出去吩咐陆霜交代他的事。他大步走向陈谨弈的营帐中。陈谨弈来着就是为了混功劳,只要凯旋而归,自然是来着全体有功,若是败了,那就是手持兵符者但责,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被陆霜派人盯着这么久,虽说内心不满,但他本就不想真刀真枪上去拼,留在营帐中睡觉也不失为一种享受。听着外面刀枪火海,而自己在这小天地里安全的很,那感觉也是极有滋味的。直到他此时被钟黎亲手掐着脖子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