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相貌奇丑无比,脸上有一条半掌长的伤疤,呈凸起状,肤色蜡黄,大大小小的黑斑遍布全脸,眼角的皱纹参差,看着已年有五旬。就连陆霜都被这老妇的外貌吓了一跳,赫连晨脑子里在想什么,是真的没人猜得透。齐南帝的目光从好奇转变为恼怒,他将酒盏啪的一声重重置下,沉着声音道:“这就是宸王送给朕的礼物?”
赫连晨不急不躁,示意部下又将她的面纱戴上,哈哈一笑,道:“不过是一个相貌丑陋了些的老妇,便将齐南的千金们吓得花容失色了,实在是小王的不是。”
他这话说得让嘉贵妃有些尴尬,方才她也稍稍有些吓到,谁能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丑的女人,关键是丑成这样,还被带来面圣。见齐南帝动怒,嘉贵妃赶紧道:“晨儿你这是做什么?皇上方才才开了恩,你这是何意?”
赫连晨道:“姐姐莫急,皇上,小王说了,只送皇上一个人,方才那个,只是个老妈子,是照顾前面这位的。”
他说着亲自走上前,抬手将前面那女子的面纱掀开。只见那女子肤若凝脂,白皙软嫩的面庞上透着淡淡的粉,巧鼻玲珑,琥珀色的眸子勾人得瞧向齐南帝,红唇轻起,道:“小女乌兰,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她一开口,更是惹得一阵唏嘘,美人好似天赐之物,就连声音也是温婉悠扬,似久久缠绕在耳侧,不忍散去。齐南帝面上的怒意不知不觉消散殆尽,坐在一旁的嘉贵妃嘴角端庄的笑意僵了僵,将此女细细打量了一番后,目光转向了赫连晨。她不知赫连晨到底在做什么,没有除掉东厂那位也就罢了,现在还给皇上塞人,塞人就塞人,许是对她也有用处,可是何至于找一个如此美艳的过来?此女不仅是美艳,说话还温柔似水,这一柔一艳两副面孔,还不得把皇上的魂儿都勾去?怎料这赫连晨还是不理会她的眼色质问,依旧我行我素,道:“皇上,这个礼物可还得您欢喜?”
齐南帝也不急着回答,眼神在乌兰身上徘徊许久,又拿起酒盏抿了一口酒,细细品味完后,道:“如此美人,宸王可是上哪里寻得的?”
赫连晨道:“机缘巧合罢了,自古美女是可遇而不可求。”
齐南帝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但是想到她身后的那个老妇,便皱起了眉头,道:“如此佳人,为何不给她安排一个像模像样的下人,而是让一个面相如此可怖之人跟着?也不怕将她吓坏了。”
让这小美人住进她的后宫他是一百个愿意,可若是戴上这么个看了都要做噩梦的下人,他还有什么兴致宠幸于她?赫连晨解释道:“回皇上,这也是无奈之举啊,这后头的老妈子,是这女子的母亲,虽说是相貌丑陋了些,但将她从小带大,母女二人相依为命,小王寻得此女想要献给皇上,但不得不戴上这老妇,否则她便日哭夜哭,寻死觅活,想着如此那般,皇上见了也会心生不喜。”
他又道:“只看是皇上愿意为了佳人,容忍这老妇,还是因厌恶这老妇丑陋,而弃了佳人,若是皇上不愿要,小王这就将她们赶回西蛮。”
一听赫连晨说要将人赶回西蛮,齐南帝立刻出声阻止,他眼神凝视在乌兰身上,良久舍不得挪开了去,嘉贵妃心有不快,道:“皇上,此女倒是与皇上极其般配,只是那老妇实在太丑,若是让后宫妃嫔瞧见了,怕是要吓得夜夜噩梦。”
左右这两人不能分开,皇上总不能因为一个低出身的女子,不顾及整个后宫了吧。嘉贵妃不说还好,一说齐南帝反而更加想将她收进后宫,道:“长得丑陋便拿面纱遮着,倒也不会影响旁人。”
“可……可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啊,一个下人在宫中日日遮着脸,这着实是大不敬啊。”
嘉贵妃妒心横生,惹得齐南帝有些不快,道:“这敬与不敬,竟不是朕说了算,而是贵妃说了算吗?”
齐南帝语气不善,但还是念在了赫连晨的面子上没有训斥得太过。嘉贵妃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道:“自然是皇上说了算,那就依皇上之见,让那老妇平日里戴着面纱就是了。”
她这话说得憋屈,但赫连晨却一脸意料之中的模样,他虽是远在西蛮,但他姐姐的性子,齐南帝的性子,他皆是一清二楚。乌兰听她这般说,很规矩地给她行了个礼,道:“乌兰谢贵妃娘娘抬爱。”
齐南帝对赫连晨送来的这个礼物颇为满意,他想了想,道:“那便封为美人,封号:柔。”
她一个没有高贵出身的女子,直接被封为了美人不说,竟还给了封号。乌兰很是懂规矩,也很知道如何讨齐南帝欢心,她跪下身来,声音哄人一般,道:“妾身谢过皇上垂怜,望日后可以相伴左右,以报君恩。”
齐南帝笑得眯眼,抬手一招,将美人揽到自己右侧。嘉贵妃假笑着继续斟酒,本以为赫连晨闹完了,没成想他居然还有下一步。赫连晨道:“皇上,既然您收下了小王的礼,不知可否准许小王问您求一件回礼呢?”
齐南帝此刻正心情大好,抬眉问道:“回礼?什么回礼?你且说来听听,朕一定尽力满足于你。”
赫连晨道:“小王所求不多,也只问皇上求一个人。”
齐南帝道:“谁?”
“皇上的……六公主。”
“谁?!”
齐南帝又问了一遍。赫连晨便又答了一遍。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场下陆霜也早知会有这一幕,她抬眼朝靠前的席位看去,找到了陈江吟。陈江吟也知陆霜会看她,很默契地回头,两人眼神撞了个正着。陈江吟对着她极轻微地点了一下头,陆霜这才稍稍放心下来,想来她与刘迸一事已有了着落。只要是有了婚约在身,那一切也都好办,他赫连晨再是蛮狠霸道,也没有理由去强娶一个有了婚约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