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星若又点了点头,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无争不知道,还在自言自语着,说自己就娶一个皇后,就对她一个人好,然后生一个两个的孩子,好好养大,让他健健康康地成长,然后继承自己的帝业。还小声地和詹星若说,“太傅岁数太大了,到时候,我的孩子都交给你教。教完了也让他们去考个试,看看能不能也中个状元。”说完便自顾自地笑起来。
詹星若也笑了笑,有些话不说也罢了。
他自是知道,如果无争当了皇帝,传宗接代就是他的责任,那些他小心翼翼隐藏着的感情,哪怕是露出一点,对无争来说也是负担,不如就死在襁褓中吧。
如果太克制某一方面,就会有另一面被无限地放纵,詹星若就是从哪个时候开始,渐渐允许了自己好酒的恶习,只要一人独处,就不醉不归。
“阿离,我不知道会这样。”无争道,他一时生气和顾情赌了,没想到陈江真的输了。
“是你说的,君无戏言,我要一直留在你这里,和你打天下,为什么要把我,拱手送人?”詹星若又道,他的眼睛微微发热,但却哭不出来,眼角憋出了微微的红色。
“阿离……”
无争只得轻轻唤着詹星若的名字,詹星若摇摇头,一拂袖,转身离开了。
剩下无争自己一个人在略显空旷的太子府里,无争倒吸了口气。虽然它非常讨厌顾情,但是就依顾情曾经帮过月渚而言,他应该不是那样穷凶极恶之人,能舍得屠杀无辜百姓,若是自己能服个软,或许事情就可以解决了。
无争一不做二不休,带好佩剑,驾着马一个人奔向了鬼面占据的边城。
詹星若一气之下冲出了太子府,出来以后被风一吹,又稍稍冷静下来了,俗话说,哀大莫过于心死,刚才那一瞬间,詹星若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突然走出来,詹星若又没什么具体的地方要去,从月渚大旱到现在的战事迭起,詹星若基本没有怎么休息过,上次漫无目的的散步,还是顾府。
詹星若想到顾府,又呼了口气,猛然间想起无争和他说的,陈江已经伤到了鬼面,假如顾情真的是鬼面,那无争说的也不无道理,顾情看起来身体是真的不怎么样,也不知道陈江下手是轻是重,到底伤了哪里,一长串的问题从詹星若脑海里浮出来,却一个都没有得到答案,这样他有些隐隐的不安。
詹星若还尚未发觉,这种不安向更深发展代表的是什么。不过他总算是找到了一点事做,回太子府把阿修罗牵了出来。听说陈江已经不在军营了,詹星若策马朝着陈江休息的地方而去,想着向陈江了解一下鬼面的情况,如果能知道陈江伤的是哪里,也就好确定鬼面的身份了。
踩在三月的尾巴上,月渚的天气还是很凉,无争的心里却火烧般的热,焦躁难忍,他骑着马,一路狂奔到边城,边城已经被鬼面的人严严实实地把守起来。
这些士兵自然是不认得无争,但是见他衣着讲究,也能猜到应该是个当官的,见面也还算客气。
“我想求见你们将军。”无争道。
“你是什么人?我们将军谁也不见。”侍卫道。
“你就和他说,无争要见他。”
“谁?”风大,侍卫没听清。
“无争。”无争又重复了一遍。
“无争是吧?”侍卫确认着。
“对。”无争点点头,这么多年来,他好像没怎么被詹星若以外的人直接喊过名字,听了二十几年的“太子”和“殿下”,侍卫这一声带着口音的“无争”叫得他浑身不舒服。
过了一会,那侍卫走出来,上上下下地看了无争一眼,“那个无争,进来吧。”
无争挑挑眉毛,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大丈夫应能屈能伸。”便进去了。
进了军帐子,那鬼面已经坐得端端正正的等他了。
无争第一次亲眼见到传说中的鬼面,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那红色的修罗面具,呲嘴獠牙,怒目圆睁,好不骇人,而面具后的人一身玄甲,笔直地坐着,一动不动,亦不作声。
无争进来以后,无所适从,鬼面大概是看出来了,伸手示意他坐下,无争没多说,就坐下了。
“你……怎么称呼?”无争问。
鬼面没有回答。
无争点点头,“那我就叫你将军吧。将军可是认得我?”无争问。
鬼面点头。
“我想将军也肯定认得顾成渊吧?”无争又道。
鬼面再次点头。
“顾老板,可给了你什么安排?”
鬼面依旧没回答,但却抬起了手,手掌挺直,在脖子上横了一下。无争明白了,他要杀人,要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