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层中间,有一个人席地而坐,闭睛养神,听到异常后,敏锐地掀开眼皮,但看来人,惊呼道:“公子!”荼蘼从地上站起,看着花辞走过来,奇怪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花辞简单“嗯”了一声,道:“我去上面看看,你暂时就在这里,别出去。”荼蘼对他也是言听计从,说一不二,白色的眼眸看着花辞走上楼梯才再次坐下,一切全如无事发生。花辞踩着楼梯,一步步走上最顶端,心魔之气也随之越来越重,这里所镇压的心魔本是最普通的执念,但经过千万年的束缚困锁,逐渐有了浓郁的欲念和魔气,有了朝普通魔物进化的趋势。他们想挣脱束缚,他们想斩断枷锁。天道不会无故放任两个特立独行的人为所欲为,他和颜愈的存在,并必定是与什么东西有了牵扯。或者换一种说法,那是一种束缚。或许镇压这些心魔,便是他们可以存在的理由,普通的执念可以消解,但他们却永远无法逃脱,因为他们两个人,牵涉着这世上所有人的安稳。太重了……花辞心想,世人的死活与他又有何干?尽管上神悲天悯人,但他对自己更为了解,自己绝不会为了那所谓的“束缚”去放弃他最重要的人,这里面,一定还有他不知情的必然条件。希望不是那个是坏的结果……花辞脚下踩着最后一级台阶,再次站到了这个人面前,意料之中面前这个人微闭着双眼,铁链的捆缚并没有使他变得多狼狈,反而有种安静祥和之美。花辞走在他面前,挥手将他周围的蛛网除去,看起来干净一些,毕竟是他自己的脸。花辞将手放在他周身的锁链上,触感是冰冷的,真实的。他的指尖顺着锁链一路滑下来,在即将触碰到这人的躯体时,他顿了一下,而后迅速侧身!得亏是他速度快,要不然就要被那一记刀光给劈了。“别碰我。”沙哑的声音响起,花辞正过身一看,不由挑了挑眉。方才这人还双眼微闭的模样,现在竟是出忽意料地睁了开来,只不过双目还是一如之前的无神——什么也看不见。“你真的是我的灵体?”虽然花辞没碰到他,但他猜,这人触感应该是虚无的,这也是他来这里的目的。一个人能分出来的除了神魂便是灵体,而他的神魂除强行逆转时空搅碎的那一魂一魄外,就再没缺失的迹象,反倒是灵体,少了至少一半。那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当初为了镇压这些心魔,他将自己的灵体一分为二,一半用来镇压,另一半记忆全无入了轮回。这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只不过剩下的那些灵体碎片要如何解释?总不至于是劈灵体时不小心掉落的吧?“你不会想修复灵体的。”灵体开口“废话。”花辞嗤之以鼻,没好气地说:“我想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至于修复灵体,我目前对此毫无兴趣。”自己怼自己的感觉,就是不同寻常,他灵体的睫毛动了动,开口:“知道和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被困在这里的不是你,就只能是源。”花辞眯了眯眼,又问:“这些心魔是怎么来的?”“人世间秩序紊乱,心魔本就在所难免。”“那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他天生就是用来承接执念的容器?太不公平了。“有关系……有关系的……”灵体说:“而且……那些心魔不会找到你,它们最先找到的人是源。”“他没告诉我,独自承受了那些。最开始还只有一点,他能压得住,但数万年后,那些东西越来越多,他也变得很不正常,只能把自己锁在通天塔了。”“所以你发现不对劲之后,就上通天塔找到了他。”花辞碎魂周围黑气缭绕,四处游窜,花辞侧身避开一缕从身后袭来的黑气,转头却见这缕黑气绕过他,穿过了他的灵体。而灵体时此嘴唇紧抿,泛着紫白,眉心因过于难受而紧紧拧在一起,一幅难耐的模样,花辞不由问:“怎么了?“我只是一半灵体,撑不了太久……”花辞:“……”荼蘼一直守在下面,途中,他发现花辞留下的东西出现了异常,这说明上面那个人已经醒了。也不知花辞用了什么方法……荼蘼抿了抿嘴,继续静坐,心里思绪纷杂,却始终落不到一个定点。明明他是最早陪着花辞的,却始终摸不透这人,明明上神拥有无上的悲悯之力,眼眸扫向的任何一草一木,都会带来一种温和怜悯之感,就好像他已经通过这一眼,看透了它们的生死一般。但是现在的上神,眼睛里是渗人的冷漠,他会去帮助一些人,就像当初帮助荼蘼那般,但他也可以不帮。上神救人是为了自己的心,而花辞救人是为了自己的情。或许花辞是个人,人才有情,但神是如何坠落成人的呢?大概过了近一天的时间,楼梯拐角处才下来一片红衣。“公子!”荼蘼兴奋地跑过去,却被花辞的脸色吓了一跳,他的面具不知落在了何处,于是那张人人叹为观止的脸完完全全暴露了出来。花辞肤色本来就白,现在却是白里透灰,全无血色,一扫先前的气质,甚至他走下来时都是扶着墙面的。“公子!发生什么了?!”荼蘼赶紧上前扶住他,生怕这人一个不小心就倒下了,但见花辞摆摆手,道:“没什么,休息一下就好。”“可……”荼蘼看他这样子,实在不像没什么,但又不敢多说,只好点头:“……好,那我先送您回殿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