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他也曾去过帝宫,只不过那时是在他收颜愈为徒后的来年春季。而花宿后面说的话,几乎与当年一模一样。“并非是我,而是家中小妹。实不相瞒,她仰慕公子已久,近日更是寝食难安,才拜托我来寻公子一见。”花缔的儿子挺多,尤为出众的只有花季,花宿以及那位花易落,花宿在家里排行靠后,他说的小妹应该是八殿花易容。“哦?”花辞故作意外道:“公主竟能纡尊降贵瞧上我?这可真是让我为难了。”花宿没理睬他口中的调侃之意,道:“是啊,让我们这些当哥哥的好生为难……”二人又相互寒暄几句,临走时,花宿还想着将灵珠塞在花辞手里,但花辞坚持己见,并不收纳,只好道:“若什么时候想要了,与我说一声便可。”花辞没要这个是有理由的,上一世他就接了,毕竟是个好东西,不要白不要,结果刚拿回去后不久,竟被颜愈那小子给贪了,害他修为大涨,给凌虐自己铺上一条路。这一世,他要尽可能避开一切对自己有害的东西……花辞与他拜别后,花宿很贴心的将小舟停靠在岸边,道:“今日与公子相谈甚欢,等来日公子到了宫中,我定要再邀公子一叙。”花辞当应了他要去帝宫,上一世,他收了颜愈当徒弟,理所当然的带徒弟去见见世面,但不知颜愈撞见了什么,沾染了一些不好的东西,到死他都没弄清楚。这一世,定要好好查看一番。所以他要带上颜愈。回到院子时,天已经渐黑,阿方一脸忧色坐在门口,直到眼前映入一抹红色,才猛地抬头,道:“公子你回来了?!”花辞绕过他直接迈进院子,阿方连忙站起来跟上。“大惊小怪做什么?”阿方嘴角撇了撇,抬手指了指花辞的屋子,然后道:“颜愈已经在里面跪了一天了,不吃不喝的,我说……要不您就教他点什么吧?反正您闲来无事,人家又真心求学……”“阿方。”花辞打断了他,道:“你知道什么叫养虎为患吗?”阿方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您是说,他……”阿方还没说出点什么,花辞突然间笑了一声,笑的他一个激灵,然后就听到自家公子道:“万事随意吧,谁折腾谁还说不定呢。”阿方被吓得说不出话来,把头往回缩了一圈缩。就在刚刚,他竟然从花辞眼中看到一抹少有的狠厉。噩梦花辞迈进自己的屋子,一眼便看见在地上跪的笔直的颜愈,花辞语气中带着些嘲讽:“这就你的诚意?苦肉计这一招,对我可起不了什么作用。”颜愈不敢说话,只把头埋的更低。花辞轻笑一声,语气轻柔道:“你猜我今日遇见了谁?”颜愈摇头道:“……不知。”花辞心说你当然不知道,于是便自顾自说起来:“今日走运,遇到了花宿。”他手里把玩着韶洛,用玉笛的另一端抬起颜愈的下巴,与这小子直视:“过几日,我要去帝宫一趟,想拜谁为师自己先想好,到时……”花辞轻笑一声,不顾颜愈震惊的表情继续道:“你就可以实现变强的梦了。”颜愈把头摇的像波浪谷似的,道:“我不想去帝宫!也不想……不想拜他们为师!我……我只想让公子教我……真的就不行吗?”花辞毫不留情,狠心道:“不行。”然后自顾自的打算去沐浴换衣,顺便附赠给颜愈三个字:“滚出去。”颜愈一颗心顿时沉落到万丈深渊,一阵失落,失神片刻后,才缓缓起身离开。回到他的住处,倒头就要睡觉,却被阿方揪起来问道:“公子还不答应啊?”颜愈咕哝着把刚刚花辞的话重复了一遍,阿方的心情不由激动起来:“你是说公子打算让你去帝宫里拜师?!还是那种徒弟挑师父的?!”颜愈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兴奋,就简单“嗯”了一声。阿方摇着他胳膊,兴奋道:“我这辈子都没去过帝宫!更别说拜那些人为师了!这可是天大的机会啊,你怎么还这么不高兴?!”颜愈捂着脸,声音闷闷的从手掌下面传出来:“可是我想拜公子为师啊……”阿方耐心的开导他:“公子比我们肯定是厉害,但还远不及帝宫里的殿下啊,既然公子他……嗯不待见你,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不知道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进帝宫还进不去,你这一去直接飞黄腾达!我从未见公子如此对待谁过。”“公子要是真对我好,为什么不直接收我为徒呢?”颜愈郁闷的问道。阿方突然想起花辞那句:“你知道什么叫养虎为患吗?”“谁折腾谁还说不定呢。”顿时一个激灵,但他又不能把这话说出来,只得安慰道:“想拜公子为师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公子给过谁好脸色,你这算是好的了。”颜愈已经不想再说话,把脸闷进枕头里准备睡觉,却听阿方意外的“咦”了一声,说:“公子今晚怎么不燃灯了?”颜愈闻言坐起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窗还开着,正好可以看到花辞的房间,只见那间屋子黑漆漆的。颜愈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公子是怕黑吗?为何晚上睡觉要燃灯?”阿方摇摇头,道:“不是的,公子从不怕黑,也就只有这几天才开始燃灯,有一次我撞见,便擅自进去给熄了,谁知公子在熄灯的瞬间就睁了眼,吓我一跳,然后他嘱咐我以后不用管这个……”当时花辞并没有睡的太沉,甚至阿方走进来他也能感知到,阿方将灯一熄,眼前骤然暗下来,他猛地睁眼叫住阿方,能感觉到阿方抖了一下,然后听到花辞平静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说:“燃灯,以后这个便不用管了。”直到阿方将灯点燃,花辞才重新闭上双眼。……阿方仔细的看了看,终于想起什么似的:“啊!我忘了给公子屋里添燃料了!”颜愈:“……”阿方翻箱倒柜取出来几根烛火,递给颜愈,道:“快去给公子换上。”“我去?”颜愈指了指自己。阿方不由他拒绝,直接把烛火塞到他手里,道:“我去过一回,被吓得不轻,这次你去。”无奈,颜愈只好拿着烛火轻手轻脚的进了花辞房间,然后轻手轻脚的给花辞屋里换上新烛点燃。正准备轻手轻脚的离开时,花辞又闷哼一声。颜愈:“……”要命了,花辞的声音怎么这么……屋里亮着灯,他走近花辞床榻边,很清楚的看清了这人。花辞和衣而眠,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露出来上半身。他微侧着身,眉头微微皱起,嘴唇半张,不太均匀的呼吸着。这是在……做噩梦?颜愈看了眼桌上的玉笛,想起那晚花辞让他吹曲,莫非……颜愈斗胆将玉笛拿起,手指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又看了眼花辞,便将玉笛与到嘴边,吹着一首歌谣。小时候,他总是睡不着,养母便在睡前给他唱歌,一曲又一曲,很催眠。他见花辞在笛声下渐渐舒展了额头,呼吸也变得有条不紊,心下轻轻松了口气。阿方等老长时间没等到颜愈回来,还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正准备去查看时,便听到了宛转悠扬的笛声,只听了一会儿,便不自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花辞这晚上原本梦见自己在小树林里,浑身是血,正在遭受野物的攻击,但他抵挡片刻后,发现自己的眼睛突然复明,睁开眼时,竟然能模模糊糊的看见野物轮廓。但这又怎么样呢?他已筋疲力尽,马上就要成为它口中之食。就在此时,那野物长啸一声,紧随着眼前白光一闪,花辞被照的眼睛眯了一下,再睁开时,野物已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