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国夫人动了怒,吓得屋子里众人立时跪地。清容被她这气场压得也双膝发软,自然而然的跟着众人跪了下去。她还不明白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不过既说到内贼,事情便是极严重了。
清容暗自猜测,总觉得跟梅蕊有关,难不成是因为送礼的事?
屋子里一时静悄悄的,谁也不敢说话。半晌,梅蕊才哽咽着道:“院子里没个能当家做主的,便是宋世子强进也是无法,奴婢后来问过。她们是听见屋子里有动静,仿佛进了人,才去四处查看。又寻思着,姑娘那一处不要紧。都是风声鹤唳惯了的,就怕夫人屋子里进了什么不当进的人,再冒出什么幺蛾子来。”
奉国夫人严厉道:“你不必与我解释这些,里里外外五个人守,也没守住一个宋昭!这便是你们当得差!事情已经出了,还有什么脸面同我解释。什么叫清容那处不要紧?这院子里就根本没有哪一处是不要紧的!若是进来的人下了毒,在院子里埋了巫蛊,你们又当如何?全院子人的脑袋,便都别要了!”
清容听得“宋昭”两字,心里咯噔一声。屋子里的婢女们被骂的大气不敢出,全都一动不动的俯首跪着。尽管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同宋昭相关,清容自然脱不开责任,她自不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祖母,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奉国夫人的表情勉强温和下来,转身坐下,看了梅蕊一眼,道:“你同她说。”
梅蕊脸色青白,眼睛通红。平日里她都是一副老成模样,喜怒不形于色的,原来也有流露出与年龄相当的惶恐、无助,“方才奴婢欲将银子、放弃还给侯夫人家的婢女,结果当场被公主的人扣下了。永平公主不由分说,拉着奴婢去了太后、皇后跟前儿,将那礼给呈了上去。”
梅蕊怕吓着清容,便尽量和缓的将这件事请说了出来,“奴婢同太后解释过后,永永平公主便说奴婢说的不尽实,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儿,被永平公主这么一闹,又惊了圣驾。那银子与地契数量之大,根本不可能是四品官员能拿得出手的。让永平公主当着人前这么一闹,收受贿赂还是小事儿,最要紧的便是那钱是怎么来的。六皇子年轻气盛,在殿上嚷开了说是侯禄为官不正。可,侯禄是李贵妃父亲的门生,叫李大人一声老师的。”
清容自然就明白了,侯禄与李贵妃颇有些渊源,这其中盘根错节。就算李家与侯禄的巨额财产没有什么关系,也免不得惹了一身骚。而永平公主怎么会知道的?她又怎么会去挖自己家的墙角。答案就只有——宋昭。
宋昭不仅知道侯夫人送了这么大的礼,更知道她预备把这礼给侯夫人还回去,几时还。看来他除了偷偷进过自己的房间,甚至还派人监视自己。他只要稍稍引导,借着永平公主对自己的恶意,自然就将这件事儿给引了出来。贵妃母家因为侯禄的关系,惹了一身骚,自然对皇后一派有好处的。皇后与宋昭借刀杀人,直接把她与奉国夫人给脱下了水。
无论这件事要怎么解释,鲜见都是因为奉国夫人院里的人,才导致侯禄不明财产,借礼贿赂的事儿暴露。
清容自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这个被人仔细守着的院子里,竟能让人对屋子里发生的事儿一清二楚,奉国夫人不生气才怪呢。
清容跪直了身子,先认错道:“都怪孙女和宋昭闹得不清不楚,被他盯上了,才惹下这么大的事儿。”
奉国夫人睨了清容一眼,“你以为能跑得了你?这件事儿自然头一个就跟你脱不了干系,那宋昭进了内院,你就应该立时叫人把他拘起来,根本不该擅自放他去了。你同他从前如何,他是怎么救了你,你又是怎么想借着他脱离沈家的我自不管,可往后绝不许再同他来往,这小子阴险狡猾,满肚花花肠子!”
清容不能更赞同,连连点头,又忍不住小声的问奉国夫人道:“那皇上后来怎么处置的侯禄?”
奉国夫人面无表情道:“能怎么处置,他夫人说这是经商得的。她们家的胭脂铺子也确实在扬州数一数二的,尽管朝廷不许官员经商,可那铺子是侯夫人娘家的,这又不犯王法。皇上斥责了永平公主与六皇子胡闹,这件事情便也算结了。”
清容哑然,道:“就……这么简单?”其实她心里坚信,事情根本没这么简单。
奉国夫人微一扬眉,那眼神很是幽深,“就这么简单?这件事情算是了了,南巡期间你自当更加小心一些才是。若实在闲得无聊,便多做些太后喜欢的事儿,仔细钻研女工、烹饪也是无妨,再不然看书习字。没得日日出去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