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容被她打的头晕目眩,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强撑着,“见了又如何,我同他一起长大,如今连见一面都不成吗?往后她成了我的姐夫,逢年过节还不知要见多少面的。”
赵姨娘疾言厉色地说道:“你们两个若是寻常见面,你又怎么会悄悄收拾包袱的,你分明就打了什么主意!”
清容冷哼一声,笑了出来,“怎么,太太和姨太太都巴不得我同人私奔?沈家的姑娘闹出这种事,太太很得脸吗?”清容说着,不由用眼神来回在董姨娘母女身上逡巡,似笑非笑,“我若是太太,先要把那无事生非的人逮出来问问她是什么居心。”
赵姨娘怒道:“巧言令色的小贱人,你胡说什么!”
清容微微一笑,“我是命如草芥,没什么可稀罕的,父亲也并不在意。可太太才嫁进沈家多久,便是接连出了这么多麻烦,到底是太太年纪轻,管不住三房的这些琐碎事,还是因为旁的什么?”
郝氏被说的发愣,沈泠容道:“太太不必听这小贱人挑拨,咱们家便属她最巧舌如簧。”
清容盯着二姑娘沛容,笑道:“自然,大家都不是傻子。”
沛容不自在的避开了清容的视线,清容心里便更有数了。
自前日宋昭离开时同她说是沛容将她生病迁居的事悄悄告诉给叶钦的,她心里就有了一团疑影。
董姨娘同沛容一向习惯了借刀杀人,说不准,叶钦下定决心私奔的这个馊主意就是沈沛容想出来的。全等着叶钦带她走了,董姨娘再领着太太来个人赃并获。太太刚进门,还不了解老爷沈泽章的脾性。他最是个“胳膊折了袖里藏”的要面子个性。太太刚过门不久便惹出这么大的风波,沈泽章就算不在乎清容的死活,却不会不在乎沈家的名声,连着沈老夫人也会觉着太太年轻气盛有失稳重。董姨娘冒着沈家女儿闺名被污的风险,只怕就是打着想把太太拉下来的主意。毕竟她从前也同过世的林夫人争过管家权。
放眼三房上下,林夫人和泠容都不过是董姨娘和沛容的挡箭牌罢了。沈老爹放在心上头一份儿的人只有董姨娘的儿女。林夫人也是到死前,才悟出来这个,更觉自己眼瞎了半辈子,活活给气死了。
如今董姨娘和沛容又借着叶钦的事儿,让泠容和赵姨娘冲了出来。在沈泽章的有意纵容下,赵姨娘和泠容这些年果然过的是一点脑子都没长。
清容将桌上的包袱打开,摊开了道:“请四姐看清楚了,这里面收着钦表哥往日里送我的东西,我是打算收了来还给他。这私奔的话,我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如今话我已经说明白了,你们若不信,全可以让钦表哥来,我们当面锣对面鼓的对质。若是太太非看我不顺眼,硬要发落了我,我自是无法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郝氏颇为尴尬,道:“我做什么硬要发落了你,你是我的女儿,你若安安分分的过日子,谁会给你平白扣罪名。”
清容道:“我染了风寒,太太不也没为我延医用药,由着我自生自灭吗?如今眼巴巴儿的等着我死,不过就是怕我再搅和了泠容的亲事。如今沈泠容同叶钦的婚事在御前过了明路,我还能如何?难道太太和姨娘就不能放我一条生路吗?”
清容这样直剌剌的说出郝氏等人的阴谋,让郝氏当众下不来台,立时变了脸色,“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把你迁出来是怕你过了病气给祹哥儿。没为你延医用药,那是因着是药三分毒,风寒又不是什么大病!五姑娘的心思也太重了!”
赵姨娘和泠容两个见郝氏语气软了下来,自然明白是清容的挑拨让她有了忌惮。两人眼中的恨意上窜,清容直觉着,若是这股子恨意能杀人放火,她恐怕已经瞬间被烧成灰了。
“左右我如今是什么样处境,钦表哥瞧得是一清二楚。他可说了,我若安安生生的活着便罢,我若是平白没了,他绝不善罢甘休。”
泠容听得这话,又要扑上来去打清容,却立时被郝氏叫人给拉住了。
郝氏勉强道:“越说越不成话了!我瞧着你如今大好了,一会儿我便叫了医婆来再给你瞧瞧。”
清容澹然一笑,“那就谢谢母亲关怀了,若是母亲没什么交代,我就不留母亲在这了。”
郝氏在清容这接二连三的碰壁,自不愿再多呆一刻,立时转身走了。纵然赵姨娘母女不想就此放过清容,可因着清容提及叶钦的话,也不敢再对她如何了,便也愤愤不平的走了。
众人作鸟兽散,唯独沛容落在后面也不急着离开。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沛容才袅袅娜娜的走到清容旁边,欠身坐下道:“真是难为五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