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当了啊,上当了。
路之洵很聪明,只片刻就理清了前因后果。——姜络骗了他。
可他才刚刚学会七情六欲的脑子怎么转都混沌。
凭“经验主义”而论,被欺骗时不该恼羞成怒吗,不该大发雷霆吗。
他指根碰唇,却发现自己分明在笑。
双眉紧皱,颤抖的肌肉牵扯着嘴角上扬,他第一次体会:
此刻的情绪,是庆幸。
更不知鬼使神差,脑子一热握住了姜络的手腕,“那别答应。”
别答应,别答应。
然而姜络没有回头,喉咙深处的嗤笑声明明白白,“怎么?看我一厢情愿,你上瘾了?”
且重重抽手,“算了吧。”
算了吧。
三个字如雪崩般呼啸而下,压得路之洵不能呼吸,连他手指都冻僵,没能拉住姜络。
被无条件溺爱了十三年,第一次是他被甩开。
“姜络!”他提声。
然而那人已经快步穿过人群,在众人注视下,头也不回走上台去。
银白的聚光灯沐着姜络全身,投往场下一道纤细的阴影。
姜络没有看陈以南,也没有看路之洵,只是接过了话筒。
“好啊。”
——和路之洵学的。
好啊。
被溺爱的永远猖狂,连回应都如施舍般冷淡无谓。
下个瞬间,酒池沸腾。台下爆发一阵热烈的起哄,而姜络如关节人偶般被男友拥入怀中。
已经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亲他!亲他!”
越来越多看客的声音加入了浪潮,就连民谣歌手都弹了一首节奏欢快,足够用在求婚现场的曲子。
“亲他——!”
路之洵如被抽去灵魂般站在原地,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写满了“别看了”,可视线仍然紧紧定死台上。
看姜络好像死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就连双手都有气无力垂在身边,像被细丝垂吊在天平上的砝码。
是身体本能让路之洵向前踏出一步,却立即被方畅挡在身前。
后者的表情仿佛真的在为姜络考虑,“你不想让姜络尴尬吧。”
“毕竟,其实在场谁都看得出,陈以南是你的代餐。”
与此同时,就在方畅身后,聚光灯笼罩的舞台上,陈以南按住了木偶的肩膀,接着捧上了脸。聚光灯投下的两道阴影紧紧贴合。
路之洵深深咽了一口唾沫,当即推开了面前男人,力度很大,方畅被推出几步,后背撞得墙上挂画噪音四起。
“路之洵,你居然敢骗我。你对姜络,根本——”
路之洵抬眼看他,“从没有人像你这样让我厌恶。”
“这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