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顿饭终究是吃得中规中矩的。
闻历其实也不是头一回见涂琰的朋友,事实上,他跟他们中的不少人甚至称得上是相熟的。可是涂琰这回带他出来吃饭,总是下意识地带了点回护的意味,这种与之前大相径庭的态度实在有些微妙,不免要有人挤眉弄眼一番。
可是平常最爱捉弄人的李遥在涂二少的威逼之下,全场娴静若处子,没了他起哄架秧子,这一顿饭吃得异常平和。
只是闻历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他大概是知道涂琰跟他的朋友们吃喝胡闹是个怎般光景的,别说是在林馆,这伙人就是跑到人民大会堂,都不带这么平静祥和的。闻历知道,涂琰是光顾着照顾他了,他怕自己脸皮薄,被人没轻没重地调侃了应对不来。
可是,他也不忍心让涂琰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都不能玩得尽兴啊。
于是闻历找了个机会,对涂琰悄声道:“你们一般吃完饭还得有下一场的吧?那什么,我有点好奇。”
涂琰惊讶地看着他。
闻历笑了:“怎么,还不准人好学上进了?没事的,反正这几天都不会有工作,难得出来一趟,还不玩个痛快?”
于是涂琰他们一行人,在林馆吃了一顿死贵死贵却有点食不知味的饭后,兴高采烈地奔赴他们常去的酒吧。
只是——
闻历看着其他人的非主流装束,再看看自己跟涂琰身上一板一眼的西装,有些不自在地问道:“咱们要不要回家换身衣服?”
正开车的李遥接口道:“没事里穿什么样的都有。”
闻历大大地松了口气:“是吗?”
副驾驶上一个化着浓浓烟熏妆的姑娘回头一笑:“可不是吗,那的少爷都穿这样,一个比一个禁、欲,叫人看一眼就恨不得扒开他们的衣服。”说着她挤眉弄眼地看着涂琰,调笑道:“今天晚上我就点你了,多贵我都要!”
闻历一惊,好像有点被这奔放的姑娘吓着了。
涂琰坐在他旁边玩手机,头也没抬地冷笑了一声:“别理她,有贼心没贼胆的怂货,也就嘴上说的厉害。上回也不知道是谁,要带人出去过夜,结果人还没怎么着呢,她自己就吓哭了。可怜她那419对象,还以为自己遇见了碰瓷的,夹着尾巴就跑了。”
在这个城市另一头的销金窟里,什么玩乐都不缺,一向是涂琰他们最喜欢去的地方之一。
涂琰上回喝醉了酒非要在人家那押房产证的事犹历历在目,不巧一进门就看见前台正好是上回那个小哥。前台小哥显然对涂二少印象深刻,一见他就忙不迭地鞠了个躬,跑了。
涂琰一脸莫名其妙。
“还不是赖你,非得在我们这押什么房产证,害得人家挨罚,当然一见你就跑了。”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漂亮女人熟络地搭上涂琰的肩,还暧昧地打量了他一番:“穿成这样,是准备没钱了上我这接客抵债么?”
涂琰哭笑不得:“月曦姐,这话可不好瞎说,传到我哥耳朵里,他非得打断我的腿不行。”
这女人正是的老板邵月曦,跟涂琰非常熟。听他这样说,邵月曦抿嘴一笑:“打断你的腿不要紧,我可是怕他拆了我的店啊。”
邵月曦因为上回给涂哲修通风报信的事,不知道是不是真有点内疚,总之她送了涂琰一杯死贵的酒。李遥一看就不干了,嚷道:“月曦姐,怎么没有我的?”
邵月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要酒?好办啊。你也给我个机会,让我给你姐告一状,回头我送你更好的,怎么样?”
李遥立马不敢说话了。
邵月曦有的是事情要忙,给他们安排了包厢就走了。临走前,她特地叮嘱涂琰道:“就在里面玩,要什么叫人送。这两天我这有个棘手货,就爱小男孩,好几个客人都叫他吓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来砸场子的。”
说着她看了闻历一眼:“尤其喜欢他那样的,板正又面生,碰上了就是不出事,你恶不恶心?”
一伙人进了包厢,就跟入了海的鱼似的,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瞎扭的瞎扭。闻历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慢慢喝着一杯低度的果酒,有人叫他摇骰子,他就跟着玩,没人理他他就看着别人玩,倒也其乐融融。涂琰唱了两首歌,就跑到闻历旁边坐着,毫不留情地嘲笑着场上群魔乱舞的人们。
这一茶几摆满了果汁、酒、水果,没一会闻历就把自己灌了个水饱。他站起来跟涂琰打了个招呼:“我去洗手间啊。”
涂琰漫不经心地挥挥手:“去呗,能找回来吧?”
闻历哭笑不得,揉了把涂琰的头发。
闻历出去之后,涂琰端了一盘火龙果,慢悠悠地吃了起来。那火龙果很甜,一盘子很快就见了底,可闻历还没回来。
涂琰看了眼表,突然想起邵月曦临走之前跟他说的话,咕哝了一声“坏了”,扔下盘子就跑出了包厢。
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良久,一个姑娘碰了碰李遥的手臂:“哎,他怎么回事?”
李遥面无表情:“不知道,可能是尿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