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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天从教室前门进去，路过陈赞的座位时，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陈赞笑了起来，看样子水已经打好了。下晚自习之前十分钟，谈天又跟数学老师请假提前回了宿舍，他拿着脸盆，小心地将桶里已经清澈的上层水慢慢倒出来，然后将底层水倒掉，将桶子洗干净。最后倒出了一桶半干净水，这些给陈赞用足够了。水管还没有修好，水还没来，整个宿舍区传来骂骂咧咧的吵嚷声，学生们都在发泄自己的不满。陈赞高兴地说：&ldo;太好了，终于可以洗澡了，谢谢你啊坛子。&rdo;谈天有些担心地说：&ldo;井水太凉了，要不要紧?&rdo;井里打出来的水是冰凉的，尤其又是中秋过后的天气，有点冰人了。陈赞煎熬了一晚上，哪里还顾得上凉：&ldo;没事，不怕，这天气还不算冷。&rdo;其实他此刻头晕脑胀，有点感冒的征兆了，但是比起这些，他更不能忍受身上的肮脏。他也没有提水去澡堂子洗，等熄灯后就在走廊上对付了一下，迅速洗了个澡。他不仅自己洗了澡，还留了水让谈天擦了个澡，他还得跟自己睡一张c黄呢，他要是邋里邋遢，自己不就白洗了么。谈天擦完澡上c黄的时候，已经过了熄灯时间，他摸着黑爬上c黄，抖开薄被将自己裹起来，然后从后面将侧躺着的陈赞拦腰搂住。陈赞如通了电一般打了个激灵，这个姿势太让人恶寒了，虽然谈天并没有别的意思。他赶紧将谈天的一只手抓起来扔一边，转身平躺好。谈天抽回被他压着的那只手，将陈赞的胳膊放在自己怀里，身体与他贴着，只有这样，他才会意识到有人和他同住，不会胡乱翻滚踢打。谈天抱着陈赞的手，压低了声音问：&ldo;小赞，你身上怎么这么冰冷?&rdo;陈赞头痛加剧，也没心情说话，无力地答：&ldo;没事，洗澡洗的，一会儿就好了。&rdo;井水虽然放了两节课，但依旧是冰冷的，又是在走廊上洗的冷水澡，一边被风吹着，冻得现在还没缓过劲来。&ldo;那我给你暖和一下。&rdo;谈天侧过身，将陈赞的双脚夹在自己小腿间。陈赞想挣开，但是又觉得谈天身上挺暖和的，自己身上也无力，便没再挣脱，两个人以相当纠结的方式睡着了。睡到半夜，谈天被热醒来了。他伸手去探寻热源，摸到陈赞，滚烫的，吓了一大跳，陈赞正在发烧呢。谈天慌了，赶紧推陈赞：&ldo;小赞，小赞?&rdo;陈赞粗重地出了口气，模糊地唔了一声。谈天一摸他的额头，烫得他连忙抽回手：&ldo;小赞，小赞，你醒醒，你生病了，我送你去医院。&rdo;说着跳下c黄，准备将陈赞背去医院。陈赞烧得迷迷糊糊的，被谈天弄醒来：&ldo;不去医院，我书包里有感冒药，你帮我找一下，红色的胶囊，拿两粒给我。&rdo;谈天慌忙翻找出备用的手电筒，这还是他爸修理铺子里拼凑出来二手货，急急忙忙地去陈赞书包里翻找，没找到，干脆将书包里的东西全都倒在c黄上，打着手电筒猛照，终于找到了。又跑去找水，还好热水瓶里有半壶温开水，赶紧倒出来，送到c黄边，一路上不知踢飞了多少只鞋子。谈天笨手笨脚地将陈赞扶起来，陈赞伸手接过药吃下去，又就着谈天的手喝了水。谈天埋怨地说：&ldo;早知道就不该让你洗冷水澡的。&rdo;陈赞鼻子里都能喷出火来，他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ldo;跟洗澡没关系。&rdo;因为生病，声音软而无力，听起来倒像是撒娇。谈天气得鼻子冒烟，真想把他摇醒来，说没关系，那就赶紧好起来，别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弄得人心急。但是听着黑暗中不均匀的呼吸声，又不忍心下手，纠结了半晌，最后抬起来的手还是轻轻落到了这个人的额头上，希望自己能帮他散点热度。&ldo;他发烧了吗?&rdo;黑暗中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来，把谈天吓得心几乎都跳出来了，那个声音又问了一句，&ldo;是不是发烧了?&rdo;谈天听清楚了，是对面上铺的郑伯齐说的，谈天胡乱应一句：&ldo;是的，陈赞发烧了。&rdo;郑伯齐并没有下c黄，只从c黄上抬起头来往下看：&ldo;你找点水，拿毛巾给他敷一下，要冷水。&rdo;谈天明白过来，用冷水给陈赞散热。他哦了一声，拿着手电筒出去拿毛巾找水。然而几乎所有的桶子都是空的，谈天急得有点想哭，心里恨得要死，这破学校，怎么连个水都没有。不甘心地跑到楼下，恨恨地将水龙头拧开，没想到&ldo;哗&rdo;地一声，水大力地冲了出来，将鞋子都溅湿了。谈天几要喜极而泣，赶紧将手里的毛巾打湿，三步并作两步跑回来，将湿毛巾盖在陈赞额头上。郑伯齐一直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听他忙活，自然也是听到了水龙头冲水的声音，又说：&ldo;再去拿块毛巾，给他身上也擦一下。&rdo;谈天闻言赶紧拿个桶子下去接了一桶水，将另一块毛巾浸湿了，掀开被子，解开陈赞的衣服给他擦身体。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谈天摸黑给陈赞擦身体，尚未发育的男孩身体是单薄的，皮肤细滑，如丝绸一般。谈天此际尚说不上来这种感觉，也无暇去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身体滚烫的，一直烫到了自己的皮肤底下。他一遍又一遍地给陈赞擦着身体，心中焦急无比，却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他心中的唯一念头，便是让陈赞赶紧降下温来。谈天这么翻箱倒柜地忙活，除了郑伯奇，其他同学居然没有一个被吵醒的，到底是小孩子，觉重，雷都打不醒，不知道郑伯齐是怎么醒来的。过了好久，久到谈天以为郑伯齐应该也睡了的时候，又听见他说：&ldo;再喂他喝点水。&rdo;谈天哦了一声，又赶紧去倒水给陈赞喝。就这么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再摸陈赞的身体时，终于不再滚烫了，而是温热的了。谈天松了口气，摸了一把汗，直起腰来，发现自己的背心都汗湿了。他用毛巾胡乱擦了一把汗，将上衣脱了，赤裸着上身，重新回到c黄上。再三伸手探了探陈赞的额头，温凉的，又将耳朵凑到陈赞口鼻边，呼吸也没那么浊重了，变得清浅绵长起来，终于将心放回肚子里。这才合上沉重的眼皮，沉沉睡去。肯定是早恋第二天，谈天是在一阵嘈杂的吵闹声中醒来的。&ldo;我日，我的鞋呢?&rdo;&ldo;搞什么鬼，这里怎么有个盆子?还有水!&rdo;&ldo;啊呀，我的鞋怎么湿了?&rdo;&ldo;……&rdo;整个宿舍闹哄哄的。谈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旁边的陈赞，陈赞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醒来去跑步，依旧睡得很沉。谈天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温热的，没有再发烧，放下心来，不耐烦地对c黄外低吼一声：&ldo;吵什么吵，这里还有个病人呢!东西是我放的，谁的鞋找不到了我帮忙找，弄湿了要洗的我帮着洗就行了。&rdo;一时间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纷纷朝谈天看过来。李宏强小心地问：&ldo;坛子，谁病了?&rdo;谈天的下巴朝c黄内抬了一下：&ldo;陈赞昨晚上发烧了，我给他冷敷降温呢。&rdo;&ldo;那班长好了没?&rdo;周国光问。&ldo;应该是好了，一会儿我带他去医务室看看，你们小点声，别吵。大强你帮我们跟老师说一声，请个假。&rdo;一夕之间，谈天仿佛就变了个人，陈赞病了，没人给他拿主意了，他得自己拿主意。&ldo;要我帮忙吗?&rdo;李宏强问。&ldo;不用，我背他去就好了。&rdo;谈天拒绝道，打了个哈欠，从c黄上下来，顺手捡起了踢翻的脸盆，又将踢到c黄边的一只鞋子扔回到主人c黄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