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嬴政大权在握,脸上的笑意从来就没有降下去过。但是亚瑟却知道他的笑意从未到过眼底,他的心中有事。
许久没有再听到亚瑟的答复,嬴政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他,却发现他正用深情的目光看着自己。
扯起嘴角想笑,嬴政却发现自己似乎忘记了怎么笑。
亚瑟看着他的样子很心疼,走上前去说:“大王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依靠在亚瑟宽厚的胸膛里,嬴政所有的委屈都出来了。
“寡人没有不想笑!”嬴政强调了一句,“只是寡人几乎都要忘记怎么笑了。亚瑟,你的母亲一定很爱你,像你就从来都不为这些事烦忧。”
“”这已经是嬴政第二次提起亚瑟的亲人了。上一次的时候亚瑟还搪塞过去了,这一次亚瑟却说不出口了。他不想骗嬴政,他们之间不应该有谎言存在。所幸嬴政只是随口一说,没有继续深问下去。
“等处置了嫪毐,寡人便要回咸阳宫了!”嬴政又说。
“我知道!”亚瑟说,“我已经在着手准备了!大王怎么突然说这些?不会是不打算将我带回去吧?”
亚瑟当然是玩笑话,嬴政却说:“寡人还真打算让你留在这里一段时间?”
“嗯?”亚瑟有些懵,紧接着问,“是这里还有什么事要处理吗?”
“不是!”嬴政摇了摇头,“是咸阳城那里有些事要处理。寡人怕你回去会受到伤害。”
“大王您打算做什么?”亚瑟不觉得自己会被人盯上,在军中立了不大不小的功劳,回到咸阳城之后也没做别的封赏,不该挡了谁的路啊。
嬴政说:“亚瑟,你没忘了寡人曾经答应过你的事吧?如今寡人已经加冠了!”
亚瑟从嬴政口中听到过许多动人的话,有些话亚瑟不太相信是嬴政能说出来的,可是嬴政便是能说出来,他从不忸怩。可是一时亚瑟还真想不起来是哪句承诺了。
嬴政似笑非笑地看着亚瑟,他一点儿不着急,打算等亚瑟想起来。
想到嬴政说的可能对自己不利,亚瑟突然灵光一现,想起来嬴政曾经躺在床上对他说过的近乎梦喃的一句话“亚瑟,总有一日,寡人必不会再让你这么辛苦。寡人要你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前,同寡人一起接受天下之人的朝拜,再不必如此躲躲藏藏!”。
亚瑟不知道是不是这话,但看嬴政的样子,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可是这种事亚瑟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再加上夏无雎曾经对他说的那些话,他如今真的可以称得上是祸主的妖邪了。
“大王莫要说笑了,臣说过会一直在大王身后,绝不敢有半分僭越!”这话明显是拒绝了。
“你什么意思?”做了这么多年的秦王,嬴政便自带了那种说一不二的性子,就是吕不韦不想让他做某些事也只敢迂回委婉地说,还真没人敢这么当他面拒绝他。
“大王——!”亚瑟说,“您是大秦的王。若您与亚瑟一般,只是个无牵无挂的布衣,那不用您说,我就敢站在咸阳城门口向着来往过客,京中百姓宣告,我与您在一起了。可是您不是,您是王者,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代表的不是您自己,而是整个大秦。您这样做了,让大秦的百姓,让天下的百姓该如何去看待您?”
“那又如何?魏国的安厘王豢养男宠一事早就传遍了天下,魏国那么多人,有谁敢说什么吗?寡人可是秦王,难道他们还敢说寡人吗?”嬴政似乎早就考虑过这些事。
“大王也说了,魏国的人不敢说什么。可是秦国、燕国、赵国、韩国、楚国、齐国的人呢?难道他们也不敢说吗?那龙阳君阴柔的容貌和别的什么,难道被人说得还少吗?”亚瑟说,“再者说了,大王也要对外说臣是你的男宠吗?难道我在你心中只是个男宠吗?”
“”嬴政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一时沉默。
“大王也无话可说了吧?”亚瑟出了一口气,可算是劝住了,“我说过,只要在大王身边守着,什么都不是委屈。我以此为乐。”
“不对!”嬴政突然说,“寡人与你的情况与魏王和龙阳君哪里一样了?明明在的那个是寡人!”中间有几个字嬴政说的很轻,几乎听不到。
可亚瑟就是听不到也懂了,他将嬴政搂在怀中,说:“大王,难道你还要将此事公之于众吗?”
嬴政白皙的面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一层粉色。当初嬴政也不是很甘心被亚瑟压的,只是他当时年纪小,又什么都不懂,只好便宜了亚瑟。
“这可是你自己不让寡人说的!”嬴政冷哼了一声说,“将来要是寡人喜欢了别人把你抛弃了,你可没有地方说理去!”
“那我就只好好生伺候大王了,争取让大王舍不得撵我走!”亚瑟像是害怕似的抱紧了嬴政,在他耳边说到。
出发回咸阳之前,吕不韦进宫求见。
亚瑟请示了嬴政之后,带着吕不韦往宫中走。
“亚瑟卫尉这么多年,却是一点儿都没变!”吕不韦没话找话。
亚瑟笑了笑,说:“相邦说笑了,属下早就不是卫尉了。如今臣只是大王身边的一个暗卫。”
看着亚瑟怡然的样子,吕不韦心中有过的那个疑惑又升起来了:“大王如此宠幸你,将来你还不是要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上的,恐怕到时候王翦将军都会成为你的手下将士。”
“属下可不敢肖想此事!”亚瑟语调越发冷淡,他对吕不韦一向都没什么好感,如此伤害嬴政,哪怕他是嬴政的亲生父亲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