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下着大雨,他又没有身份证明,尽管嬴政让他带走了不少值钱的东西,他也没有地方住,只能泡在酒肆里。
“这位壮士,酒您也喝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老店主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似乎也觉得自己要将客人赶出去不对。
亚瑟了然地点了点头,这会儿外头天都黑了,他自然不会赖着不走。这个时候有时禁,要是给店家添了麻烦,亚瑟可过意不去。
扛着自己那把厚重的剑往外走,却被店家喊住了。
“壮士等一等。”店家有一次吩咐自己的小儿,“去,将爹的蓑衣拿来。”
“店家,不必了。”
“外头风雨大,壮士一看就是要远行的人,若没有一件蓑衣很容易着凉的。”店家语重心长地说,“今晚我们爷俩儿就住在店里,用不着这东西。”
亚瑟推辞不得,只好收下了蓑衣。不过他临走之前多留了些酒钱,就当报答店家这份善心吧。
天色真的是晚了,雨也是真的大了,平日里还算繁华的咸阳古道,此刻却显得十分荒凉孤寂。一人背上看着一把厚重的铁剑,披着蓑衣,冒着风雨,独自走在古道上,一步一个脚印,一脚一个水花
快要到时禁了,亚瑟在时禁前赶到了城门口。或许是因为雨下得太大了,连守城的侍卫都懒得盘查他,亚瑟安全地出了咸阳城。
亚瑟站在咸阳城外,看着城楼上那几个在雨水冲击下愈发显得红艳的大字,一时有些怅然。他原本不是人,更不属于这个时代。如果说这个时代与他还有什么牵连的话,怕是也只有嬴政了。尽管此嬴政非彼嬴政,但是看着那熟悉的面容总是让他心安的。可是如今却要离开了,去哪里呢?在这个人生地不熟,连规矩都不知道的时空,他能去哪里呢?
最后又看了几眼咸阳城,亚瑟终究是离开了,一步一步,消失在雨雾之中。
☆、谋天下者,必先谋其近事
第六章、谋天下者,必先谋其近事
夏无雎最近很无聊。他已经跟着嬴政很长时间了。尤其是嬴政做了秦王的这一年多来,他接替了自家爹的位子,成了嬴政的随侍,打理嬴政的身体,几乎片刻不离嬴政左右。嬴政和他差不多大的年纪,正是好玩的时候,常常带着他一路玩下去。甚少像现在这样,十天半个月都不出宫一次的。
“大王,您又再看这些了?”夏无雎看着嬴政面前摆放的一大堆的书简,有些无奈地问道。
“怎么,寡人不能看?”嬴政说着,已经看完了一卷,拿起了另一卷。
夏无雎跟着嬴政一向都不怎么有规矩,便往前走了走拿起来翻了翻。
“大王,这都是秦国之前的记载,您看这些东西做什么?”
嬴政头也不抬,眼睛一直盯着手中的书卷,说:“寡人是秦王,多了解一点儿秦国的事不好吗?”嬴政说着便举起手中那一卷。
“你知道这里写了什么吗?当初秦国建国之初,少得天子支持,前有强晋,后又羌夷。这么多代以来,大大小小的那么多诸侯国全然覆没,只有秦国和其他六国存活了下来。寡人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才让秦国成就如今的地位。”
嬴政说着,眼中透出了奇异的光芒,其中包含着勃勃的野心,也有着对自己先祖的敬佩,但是更多的是,是对未来一种莫名的信心。嬴政相信,自己将来不会比他们做得差。
“大王想要有一番作为?”夏无雎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些日子嬴政为何不再贪玩。
“生在乱世,又有先祖做下的铺垫,寡人自然不会甘于平庸的。”嬴政说,“夏无雎,你是寡人的臣子吧?”
嬴政不会莫名问出这句话,既然他说了,肯定是有其他的意思的。他说的是“寡人”的臣子,而非大秦,那就是不跟太后和相邦扯上关系的意思?
“大王是大秦的王,臣是大秦的人,自然是大王的臣子。”夏无雎突然坚定地说,他绝对不会背叛嬴政的。
“那就好!”嬴政说,“这大秦是寡人的,寡人总有一天,会成为大秦真正的主人。”
“那一天不远了。”
是呀,那一天不远了,从嬴政开始想要谋权开始,那一天就不会太远。
“谋天下者,必先谋其近事。寡人不想只做一个小小的秦王,但是在做大事之前,一定要先将秦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嬴政算是对夏无雎讲明白了。
“臣会一直站在大王这里的。”
夏无雎这话一出让嬴政愣了愣,似乎就在不久前,有一个人站在他面前对他说过“不管如何,臣是一定站在大王这一边的。就是立马有刀子出现,臣也会挡在大王身前的!”。嬴政笑了笑,且不说亚瑟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总归让他高兴了许久。如果,亚瑟的身份没有问题就好了。也不知道如今的他在哪里。
被人念叨的亚瑟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又继续拿着手中的农具耕地,因为他正在被人像耕牛一样使用着。
说起亚瑟为何会在这里做苦工,那可算是一个大乌龙。那日出了咸阳城。他仗着自己身体好,将店家送的蓑衣送给了路上一个佝偻老人,淋着雨在林子里走了一天一夜。这么闹,就算是个铁人也禁不住,于是他光荣地晕倒在了路上。
好在他那时已经走出了咸阳城外那处鲜有人至的林子,倒在了路边,被过路的农人救了。不然的话,他此时怕是已经不在了。
或许是那商君的变法太深入人心了,救下亚瑟的善心农人得知了他身份不明之后就担心自己被牵连,十分想把他这个烫手山芋给赶出去。无处可去的亚瑟只好将身上的钱财全部送给了农人,并承诺愿意为农人帮忙做活,不要工钱,只求一屋得住一饭可食,这才留下来了。